不待洛缨再言，对方已先一步离去。“你…是…”循声，洛缨迅速转过眼，看向面朝地被定在那的女子，眉梢一挑，似笑非笑：“哦？清醒了？”

女子顿了顿，有个想要坐起身的动作，肩头微不可察地耸动了一下，却没下文。洛缨暗示某人解开法术，却从对方眼里看出“不可能”三个大字。得！她没法力，不配有发言权。一副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表情，一耸肩，朝女子摊了摊手，满嘴扯谎：“呐！别看我，刚刚你做了什么，如果还有印象，就该知道，镇着你也是为你好。”

你好我好大家好！女子默了默，艰难地仰起脸，透过乱发望向洛缨，迟疑着几乎不太敢认：“你是…湘君的…女儿？”

洛缨：“不错！”

“她…在找你。”

洛缨沉默了一瞬，又道：“不错。”

土地说得清楚。后面被咬的人，只会寻血脉至亲下手，足见如果不是湘君留给他们的意识，再没谁有这个本事了。炽阳道：“城里还有多少人？”

女子歪了歪头，舒缓着略微有些僵硬的脖子：“…没了。”

炽阳望着女子埋在乱发的脸，随意打量了一番，很是费解道：“那为什么你还活着？”

说到这个，洛缨突然意味深长地笑了。自然也是湘君的意思！后来，在女子断断续续的讲述中，他们恶补了湘君的潜意识，究竟藏了些什么。云香苑，也就是湘君自幼被卖身的青楼。湘君六岁被卖入云香苑，十六岁，一手琵琶名动整个赵县，成为当时红极一时的头牌。这个女子，恰好是当时伺候湘君的小丫环，以前叫云佩。湘君十八岁那年，有幸被姓沈的县丞看上，不惜花万金为她赎身。湘君命苦，可她却也是青楼姑娘悲惨命运中，最幸运的那个。卖身青楼，统共不过三个下场。要么得病而死，要么在人老珠黄、没有恩客之前，为自己赎身，要么便是熬到妈妈的位置。并不是每个青楼女子，都有幸能攒够为自己赎身的银子，更别提别人肯为你赎身。所以，即便当年姓沈的县丞已经三十多，湘君还是嫁了。即便她不想走，云香苑的妈妈，也是不可能答应的！青楼姑娘自入门那一天起，陪什么客，嫁什么人，向来由不得自己做主。湘君是为自己博得了名气，才有脱离云香苑机会的。反观云佩，本就是小丫环出身，只因幼时在湘君身边待过，或许是耳濡目染，也学了不少前任头牌的风姿。又或许，是男人们没有得到湘君，而蠢蠢欲动的心。致使她一个丫环，也有幸在云香苑名声躁动过，摇身一变成了佩娘，只可惜麻雀终究是麻雀，尽管插了孔雀的羽毛，也只能引得一阵瞩目罢了。天下青楼何其多，想出名就更难了。听到这里，炽阳眉头紧锁，堂堂水神，竟托生了个青楼女子的肚子，实在难掩他满脸嫌弃和厌恶的神色，袖中双手缓缓攥成了拳。“咔咔咔……”听到轻微的骨节响声。洛缨意识到，是来自身侧人的情绪波动，不经意抬眸，清楚地看到他表情，微皱着眉：“怎么？”

“没什么，不过是觉得，司命替你写了个极好的命格！”

洛缨假装没听懂他话里的阴阳怪气，默了默道：“炽阳，你可知这一年多逃荒以来，湘君与我说的最多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