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娘:“姑娘找那养有恶犬的孔家,又能做什么……”洛缨冷笑着,故作神秘道:“那可多了去了。”
大夫说,伤势虽重,幸好没伤到筋骨,回去躺床上将养个个把月就能痊愈,只是以后模样看得丑陋些,好歹是个爷们,穿着长袖遮一遮就行了。然后又打听了事情来龙去脉。佩娘给诊金的时候,对方也只是象征性收了些。大夫温热的大掌抚上洛缨发顶。洛缨眉头似蹙非蹙,她不习惯被陌生人这样亲昵地靠近,一旁的佩娘吓得不轻,讪笑着拉过她,藏在身后。大夫顿了顿,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三年前,刘方在后山砍柴,家中起火,等他赶回来时,母子二人皆被埋在废墟下,之后他一直耿耿于怀,自责没能救得了他们……”洛缨恍然大悟。所以刘方明知自己会面临被疯狗撕咬的危险,也要护她周全?“大夫在黎县多年。”
洛缨抱上佩娘的腰,探出半头,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惶恐,“可认识那养恶犬的孔家?”
“哼!孔家小公子今年一十又二,每日都要放任恶犬上街,隔三差五就有人被这条狗咬伤,不过像今天这样的事,倒是头一回。”
洛缨默了默,迟疑着又道:“难道没人报官?”
“告有什么用?孔家家大业大,手下开着两间当铺,诸如此类的事,即便告到官府,也不过赔一两个钱了事。再说每次恶狗咬人时,孔家小公子根本不在当场,县令一句‘不知者不为过’,大堂上喝令孔家小厮,叫他回去让孔老爷严加管教,事就这么轻飘飘揭过去了。”
洛缨懂了!当爹的养而不教,当官的明着袒护,大堂之上孔家事主都不露面,派个小厮听审,升堂根本就是走个过场。洛缨缩回头,藏在佩娘身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回去的路上。洛缨微低着头顶,若有所思。佩娘看她情绪不高,牵强的着笑哄道:“姑娘想什么呢?刘方伤无大碍,您也不必忧心银子,这不是好事么,您怎么还闷闷不乐?”
“好事?”
洛缨神色复杂地抬起头。她可没忘,刘方现在的馒头铺,可是借着昂贵高利贷撑起来的。躺一日,就意味着没有收入,钱不会自己进腰包。更何况,受到的痛苦和心里的阴影,每每低头望见胳膊上的伤疤,又真的可以一笑了之么?这世上有的人。在把痛苦加诸于旁人之身的时候,真的可以表现得既冷漠,又理所应当。洛缨弯起唇角,语气轻柔:“佩娘,我还没见过升堂是什么样子,不如等刘方伤好些,能下地后,咱们陪他去报官,如何?”
佩娘一声惊呼:“姑娘难道没听大夫说,即便报官也是雷声大雨点小,咱们何必一来就卷进这么大纠纷里面……”“如果今天被咬的是我,你还会这样想吗?”
此话一出,佩娘打了个哆嗦。如果被咬的是洛缨,那个人,可能会让她也尝尝这种滋味?“可是姑娘,人都说民不与官斗,您这分明是一脚踢在铁板上啊!”
洛缨突然就笑了:“还没踢呢,怎知是铁板一块?”
之后,刘方在家养了半个月,才勉强能下地,一听洛缨支持他报官,整个人沉默了。“刘叔,您若有什么顾虑,尽可与我说说,或许我能替你解决呢!”
洛缨嘴角带着适宜的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