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又尖又细的声音道：“眼看快到月末了，我们老爷让哥几个来关照关照刘方，怕他到时凑不齐月息，看他在床上躺的平整，还以为他凑齐了呢……”闻言，佩娘覆耳上前，低声道：“姑娘，孔家利息是本金的五倍，刘方先前为开馒头铺借了十两银子，每个月光月息就是四千文。”

洛缨惊愕地顿住。她对高利贷不太懂，却知道一铜板两馒头，这样算下去，每个月四千文他得卖够八千个馒头，这还不算本金。如此利滚利，猴年马月才能还得清？况且现在的世道，家家户户都快吃不起饭了，有多少人买馒头？“咳……咳咳……”地上，传来刘方断断续续的咳喘声，几乎说不出话。洛缨意识到，照这样打下去就算不死，还不知多久下不了床，冷声问道：“你们打死他，账收不回来，回去又如何交差？”

“所以啊……这不是你们来了吗？敢多管闲事，给我打！”

一声令下。洛缨被人猛地推了一把，脚下还没站稳，李老三就大喊道，“快走！去找公子！”

佩娘是个见风使舵的好手，拉起洛缨便往外跑。跑出去没多远，洛缨突然一把挣开，站在原地思索着什么，佩娘要命的催促声，在耳边响亮的似烟花在炸，吵得她耳朵生疼，不由得拧眉一声冷喝：“闭嘴！现在把你身上的钱都拿出来，你去找公子。”

佩娘惊呼：“那你呢？”

洛缨攥竹竿的手紧了紧，敲着地面催促道：“没时间了快点！”

佩娘迟疑一瞬，“哗哗啦啦”把一贯半的铜钱都拿了出来，急声道：“姑娘千万小心，钱没了都容易，你不能受伤……”洛缨不待她说完话，已经转身往回走。一个月四千。如今虽是月末，但好在时间够用，只要撑过三天，撑过三天！打斗的众人见又有人进来，纷纷一顿。洛缨甚至不待对方开口，先一步举起手中一贯半的铜钱，高声道：“想要钱是么？若是孔老爷知道，叫你们收息金都能将场面搞得这样难堪，他会怎么想？”

“呵呵……小丫头，拿这点钱糊弄谁呢？”

洛缨冷冷一笑：“不如这样，今个二十六，我今日给你们一贯钱，余下的每日给半贯，月底那日保证你们收齐息金，怎么样？”

“……”洛缨察觉到对方的犹豫，于是又趁势道：“怕什么？若担心哪日收不上余下的半贯，你们可以再找来啊。”

“行！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今日姑且信你一次。”

那人说着，吩咐手下拿钱走人。手上一轻，洛缨知道一贯钱被人摘走，攥竹竿的手蓦然一横，拦住了众人去路，“慢着！息金的钱我是给了，但你们打人和砸东西的钱，却还没算。”

“小丫头，我看你瞧着眼生，说话也不是咱们本地人口音，你是不知道孔家吧？”

洛缨“嗤”地一声笑了，偏头“看”向那些人，轻描淡道：“岂会不知？不就是养了群恶狗的孔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