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缕阳光，袅袅升起。两个人的饭，准备起来倒也不难。不到两刻钟，一碗清荷粥，并着一碟酸辣藕片，就准备好了，走出厨房，涟堇手端托盘，经过游廊时，下意识偏头朝院中望了一眼，没有看到人。转过月亮门，一抬头，瞧见紧闭的卧房门，惊诧地顿住了。豆丁尚小，与洛缨同住一屋，不过她一向少眠，总是天不亮就已起身了。今日……“姑娘？”

卧房门前，涟堇轻声唤了一声，然而没有人应。难道洛缨不在？正当她心中疑惑，腾出手，正准备拉门，忽听房内一声惊呼：“啊……洛缨！”

涟堇心底一惊，拉开门一阵风地冲了进去。豆丁满脸惊恐，手里紧紧攥着锦衾，被衾白色内衬上沾着血，再仔细一看，就连他袖口和衣摆上也染了不少。瞪大了眼睛，低头看向矮榻上双眼紧闭的洛缨，面色惨白，眉头紧蹙，神色瞧着有些痛苦，在她身下，褥子上一滩红得发黑的血。芫芜站在榻内，不自知地颤抖着，一开口，声音里带着颤：“涟堇，她怎么了？”

涟堇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面色微沉，转手在矮桌前搁下托盘，朝衣橱快步走了过去：“公子先出去吧，这里交给涟堇就好。”

芫芜当时就急了：“我不走！”

涟堇动作麻利，翻找到干净被褥，转过身，脸色格外严肃：“公子还小，女儿家的事不方便告诉你，别担心，有涟堇在，定会好好照顾姑娘。”

芫芜顿住，良久，不放心地问：“她会死吗？”

“不会！虽然有些痛苦，不过涟堇会尽量帮她调养着，还请公子放心。”

芫芜抿了抿唇，扔了手里沾血的锦衾，忧心忡忡地下了矮榻，一步三回头地往门外走去。紧闭的房门前，芫芜不安地来回走动。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找纪大人那个侍卫，忽然门被人从里面推开，涟堇抱着沾血的被褥走了出来，两道目光一对视，彼此皆愣住了。芫芜：“……”对他满脸的愁容，涟堇率先反应过来，冲他宽慰地笑了笑，语气轻快道：“哎呀，公子还没吃饭吧？”

说着，径直朝门外走去，“公子稍等，涟堇去去就来。”

趁她离开，芫芜轻手轻脚拉开门，悄没声息的摸进卧房，在矮榻前晃着脑袋，凑近洛缨的脸。嗯……呼吸匀长，瞧着虽然虚弱，确实没有性命之忧。芫芜刚如释重负松了口气，被人拽了拽袖子，一回身。涟堇端着托盘，压着嗓子低声道：“公子，不要打扰姑娘休息，跟涟堇来。”

厨房内，涟堇把凉了的粥倒回锅里，一边与他讲道理：“姑娘近来身体不适，公子若不想一个人睡，不妨跟着涟堇吧？”

芫芜脑袋里“轰”的一声，险些急了眼。洛缨与他同出自龙泉山，又因他体内血脉的缘故，视她为亲人。跟水草精睡一张床，算怎么回事？芫芜道：“我不！”

“那公子只能一个人睡了。”

涟堇微垂眼眸，手里缓缓搅着粥，自然地接道。都是草木，还能不能了解他？哪里娇气到需要和别人同睡的地步，也就洛缨被他蒙在鼓里，或者说宠着他，把他当凡人孩子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