芫芜黑着脸转过眼,看到她手里血红的草,蓦地一怔,“雪域银丝草?”
传言银丝草可生死人肉白骨,有市无价。“侯爷说这药得来不易,我不会煎,若处理不当,药不见效……”芫芜面色微沉。他是仙草,岂会不知雪域银丝草难得,生在雪域终年不化的深山,长于高山流石坡,非极寒之地不能活,是滋养元神的好东西。这些年大地干旱贫瘠,雪域终年不化的雪开始融化,盖在万年冰雪之下的银丝草,才得以现世。凡人将此草说的神乎其神。有传言,雪域银丝草可生死人肉白骨,助人起死回生。全都是子虚乌有的吹嘘。之所以说其难得,不过是因为摘下来容易,离了极寒之地,瞬间干枯,就比如她手上这株。“说迟了,你手上这株,已然失去药效,还不如一把草根管用。”
芫芜冷冷道。侯冬低眼看向手里已然干枯的银丝草,“你说这个?这是侯爷专门找来用于辨认的,真的雪域银丝草都在后厨,小公子要看么?”
来到后厨,还未入门,迎面瞧见厚厚棉被包裹着一个四四方方,只放着,就占据了大半个厨房的物件。掀开数层厚重棉被,一层套一层,整整六层,手掌厚的木匣打开来,又是层层棉被,之下,堆着底层仅剩不多的的碎冰。显然易见,满满一匣冰雪,融的只剩这一点了。正当中,摆着一只巴掌大的紫檀红木匣,匣盖打开的瞬间,稀薄白色寒气飘了出来。一整株带根的雪域银丝草,状如树枝。“通体银白,原来这才是雪域银丝草?”
侯冬大为震撼,这株药草和她先前拿在手里的,说成是毫无相干亦不为过。她深深看了眼芫芜。诧异之余,面上浮现一抹钦佩之意,一个三岁孩子,竟懂得如此多。“不错,这才是雪域银丝草!”
芫芜暗暗点头,忽的心底涌上一股恼恨,冷哼一声,梗着脖子阴阳怪气道:“想不到,你家侯爷家境丰盈至此?”
侯冬眨了眨眼,不解其意道:“此话怎讲?”
“雪域距离此三千多里,且不说雇人进深山挖采,再以如此手段,保证雪域银丝草处于极寒状态,花出去的银钱,怕是流水也不及。”
侯冬顿了顿,意味深长道:“小公子,此药是侯爷领府里侍卫,亲上雪域带回来的。”
如若不然,又何必专门找来一株无用的雪域银丝草。三千里的路程,若是骑马,紧赶慢赶,至多十天一来回,为运送这一株雪域银丝草,侯羽日夜兼程地赶路,也生生用了半个多月。芫芜呆滞了一瞬,牢牢盯着侯冬双眼,尝试看出点说谎的迹象,然而对方双眼明亮,一脸坦然。他不由低下眼,看着如此珍贵难得的雪域银丝草,微微皱眉。莫非是他对西怀侯成见太深了?忽闻,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此药珍贵不假,但木匣过大难免引人注目,这一路,侯羽与侯爷在途中数次遇险逢难,侯爷对姑娘,说成是拿性命相护,亦不为过吧?”
芫芜转身看向身后,侯羽一手捂胸口,另一手扶门,才勉强走了进来。“哥,侯爷不是让你躺着么?身上有伤,跑这来做什么?”
侯冬不满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心疼和抱怨。侯羽咬牙道:“我若不来,谁替侯爷说句公道话?”
说着,冷冷看了芫芜一眼。又道:“那一战后,侯爷疯了似的,四下寻找救姑娘的办法,五日的时间,才寻来一株无用的雪域银丝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