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魂刀”对准云沐尘的心口,只要扎下去,就能连本带利,报回这些日子受到的屈辱。洛缨低着眼眸,轻描淡写道:“西怀侯以为我不敢么?”
刀尖已刺穿了他身上的红色武袍,现在只要她手抖一下,必然见血。“姑娘!侯爷为救您性命,大战仅五日……”半开的门外,响起侯羽语速飞快的声音,然而不等他说完,忽闻云沐尘一声厉喝:“住口!”
霎时间,屋内屋外一片静寂。洛缨似蹙未蹙皱了下眉,慢慢掀起眼帘,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云沐尘,淡淡道:“侯爷是嫌我不够遭人恨么?”
云沐尘:“何出此言?”
“侯爷又做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惹万人敬仰,却独独瞒了我的事?”
听她如此冷嘲热讽。云沐尘直觉得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烦闷地闭了闭眼,勉强将想发怒的欲望按捺下,再睁开眼,低声道:“本侯并非想瞒你。”
洛缨突然就笑了:“不然是什么。”
云沐尘恼怒道:“在你眼里,本侯是这样的人?”
这下,洛缨笑不出来了。这不废话么?故意瞒着她,又摆出一副示弱的姿态,她这一刀扎进去,西怀侯死不死先不说,定少不了铺天盖地对她的指责谩骂。虽说虱子多了不怕咬,但膈应啊!当日她刚醒来时,脚脖子是有反应的。可现在双腿发青,一看就是受了业之果报,思来想去,应该是那日为让将士们顺利把人送出城,她亲手掐死一人导致。好在,也只是一双腿而已,如此代价换这场胜仗,不算太亏,不过是心里委屈罢了。这双腿已经是现世报了,若再加上侯爷这条命,以后怕是想坐起来都难。“滚!”
洛缨冷冷道。侯羽满是担忧的朝门内望去一眼,最后迟疑着伸手拉门,却听洛缨暴怒地喊道:“我说的是你,西怀侯,给我滚出去!”
侯羽拉门的手忽而一顿,下意识看向自家侯爷,心说他应该会出来,那这门关不关?“佳儿若担心一刀不能解气,本侯就死了,换这?”
握着她攥刀的手,挪到肩头,顿了顿,接着又挪到腹部:“或是这儿?”
洛缨彻底被激怒了,一巴掌甩到云沐尘镇定自若的脸上,在他错愕目光中,趁势挣脱了手。噬魂刀“铛”的一声,被扔在床下。洛缨冷冷笑着,慢慢道:“西怀侯,我劝你趁早死心。就像你不会放我离开,同样的,我也不会原谅你,你若执意如此,那么这辈子,还请侯爷做好和我相爱相杀到底的准备吧!”
云沐尘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的。等他回过神时,坐在没有点灯的卧房,面前,是在黑暗中长跪不起的侯羽,转过眼,窗外,天色隐隐放光,又是新的一天。前世,她和他许下相依为命。今生,她和他剩下相爱相杀。好冷。云沐尘手脚冰冷的抬起手,捂上心口,在那里,心脏虽然强有力地跳动着,可他神情木讷,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热气。除了还有呼吸和脉搏、心跳,他好像死人一样。这一刻,他真真切切、实意地感受到了,她是真的恨他,明明对他恨之入骨,却没要他的命。天亮后,云沐尘照例雷打不动来营地。坐在帅帐的主位,低垂着眼眸,手里是今早刚到的军报,案前站着五六个下属,耳边听着一个又一个人禀报军务。每个字他都听见了,却不知道说了什么。一旁,卫临渊好几次抬头,看着始终保持一个姿势,动也不动的云沐尘,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