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沐尘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袖中双手不由攥成了拳：“想吐？”

她厌烦自己已经到想吐的地步了？洛缨不知该如何解释，她在云沐尘身上，闻到一种似曾相识，却又让她厌恶至极的味道。奇怪的是，怎么也想不起，究竟在哪闻到过。洛缨迟疑地看向云沐尘：“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例如招惹恶灵，或是与魔族做交易的事？”

凡人常有执念。没有几个人能控制心底欲望，所以才会有欲壑难填这样的说法。渐渐地，人会生出心魔。魔族最擅长看到人心底的魔，一点点，慢慢引导他们与自己同化。或是噬魂，或是遇到不错的肉身，占为己有。她没有从云沐尘身上察觉到一丁半点的气息，那就说明，他并没有入魔的征兆。那这股气息是什么？云沐尘冷笑：“与你做交易算不算？”

洛缨沉默几秒，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显然急了眼：“……我讲真的，你当我在玩笑？”

云沐尘脸上笑容瞬间消失。目光定定的看着她：“本侯也是认真的。”

说着，突然抓住洛缨的手，覆上心口：“本侯愿和你做交易，以心换心。”

洛缨怔愣着，不可置信看着他，掌下，是他胸腔里强劲有力地心跳。云沐尘是知道自己身份的，就算洛缨没亲眼看过那份信，但从他懂得用“噬魂刀”，足以证明，他很清楚自己是魔。所以刚刚那句话是认真的。“你疯了！”

洛缨猛地收回手，慌乱的移开眼，“知不知道把心给我，你会变成什么？”

云沐尘目光一错不错盯着她：“变成什么？和你一样，本侯觉得并无不可。”

那语气，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洛缨不禁笑出了声，低眼看向身前的璎珞项圈锁骨链，手拽玉坠晃了几下，房间里顿时响起一阵急促的铃铛声。她是活得太久，还是活得太舒坦了？不然，怎么就能让云沐尘这个从沼泽烂泥里爬出来的恶鬼，心甘情愿跟她一起沉下去？如果不是这该死的玉坠。洛缨想，哪怕这一生再难熬，她也不至于沦落到让恶灵诅咒。“怎么，你不信？”

云沐尘看着她嘴角讥笑的表情，顿时来了脾气，伸手道：“拿来。”

洛缨终于抽空抬头看了他一眼：“什么？”

云沐尘淡淡道：“噬魂刀，我可以现在就把心给你。”

洛缨一脸麻木的摇了摇头，说：“算了吧侯爷，我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想用我的心，以身入魔，与我同生同死。”

可她累了，不想再与云沐尘有任何干系。说什么相爱相杀，如今仅仅朝夕相处，都让她心生怖意，她不敢，也不能和他纠缠下去了。“你就这么不愿与我……”“没错！”

洛缨紧跟道，及时拦住他嘴边未能言尽的话，双眼微朦看着他，却又像穿过他望向更远，轻飘飘道：“侯爷，天亮了。”

天亮了。东方隐隐泛起的鱼肚白，像一场好戏拉开了帷幕，也似是将他们之间，划出一道天人永隔。洛缨不记得，云沐尘是怎么离开的。只看到他瞧见窗外那一片清明的天色时，整个脸瞬间垮了，低下头，十指僵硬的抹了把脸。可她不能出声，脸上连一丝表情也不能有，神思恍惚。他们之间本该如此。不是么？可是谁来告诉她，为何听了他的心，自己却无措得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明明从头到尾，是这个人用尽一切手段伤害她。良久，对着窗外天光大亮，洛缨唇角微动，低声道：“云沐尘，好好活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