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侍卫抱怨了一句，偏头透过车帘望进车厢，李泽正兀自揉着额角。这是他一贯烦心时的动作。再开口时，侍卫声音里明显带着小心翼翼：“爷，现在咱们去哪？”

“竹坞苑！”

李泽道。随即，马车掉了个头，侍卫跳上车，朝着城郊方向而去。这厢，芫芜对着侯冬好一通教训，连带着从卫临渊那里受的气，一齐落在了她头上。“说说，若不是我在，你就把人往卧房领，洛缨名声要是不要？记得云沐尘在的时候，连我都不得轻易近洛缨的身，侯冬，还得是你啊！”

侯冬低了低头：“小公子教训的是，只是……您和卫副将都在，属下想着纵使见了一面也无妨。”

“这能一样么？”

芫芜鼻子都快气歪了。正说着话。卫临渊沉着一张脸走了出来。偏头看了芫芜一眼，却见他当即嘴巴一抿，一身气焰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也不蹦跶了，低眉敛目的侧身往旁一站。颇有一番让路，叫他先行的架势。侯冬见了，惊愕地半天合不拢嘴，以前能让小公子这么乖觉的，好似除了自家侯爷，也就剩姑娘了。她是错过了啥？收回目光，卫临渊转眼看向侯冬，淡淡开口道：“以后府上再来人，尤其是外男，务必先由我见过再做定论。”

侯冬：“？？”

不等她消化一脑袋问号，卫临渊已经从她面前不急不缓地离开了。到了晚上，卫临渊照旧携书而来，故事读累的时候，正喝着茶，芫芜扒在门缝，探头探脑望了进来。洛缨手里挼着思思，并未瞧见芫芜。卫临渊一记冷眼斜了过去。芫芜脑袋“噌”的一下缩了回去，顿了一下，顺带将留了门缝门关上了。听见动静，洛缨抬头望了眼门：“什么声音？”

“无妨，路过的丫环怕你屋里进风，顺带把门带上了。”

说着，卫临渊缓步来到床前，执起洛缨下颌，在她诧然的目光下，左右打量了几眼。随着故事越读越多。小憩时，梦里总会出现张与洛缨截然不同的一张脸，额间点着朱砂红，虽比不得她这幅面孔，却胜在小巧精致。那就是她前世的模样么？“洛儿。”

洛缨浑身一颤，迟疑地笑了笑：“今日你怎么了，来时我便瞧你脸色不大好，现在竟也学话本子里，这般唤我？”

对比着脑子里另一张脸，卫临渊目光描摹着她眉眼，声音里带着万般情意：“难道你不觉得，许是我们早就认识了。”

洛缨：“……”这一沉默，卫临渊心口蓦地一惊，恍然意识到什么，不太确定地盯着她的眼睛，皱了皱眉，斟酌着说道：“你醒了？”

至此，洛缨勾唇一笑，明亮的眸子里平静无波，笑意不达眼底：“看样子，你很不想看见我醒来？”

卫临渊脊背一僵。一瞬之前，他想引诱洛缨，以话本子的故事暗示她，现在，拙劣的演技暴露于人前。慢慢收回手，指腹上还带着她的余温，良久，卫临渊疲惫的闭了闭眼，问道：“何时醒的？”

“在你唤我洛儿的时候。”

洛缨似笑非笑地眨了眨眼。卫临渊做梦都没想到，有些事从一开始就不在他掌控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