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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章 训斥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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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旭卖礼物这一招釜底抽薪彻底绝了拉拢杨旭的路,送再多礼物也没用,即便张家放出风声说和杨家已经修复关系,也没人会相信。  真的和好了,杨旭这个外甥能把亲舅舅、亲大姨送的东西都卖了?  最关键的是这卖礼物的银子都被杨旭换成粗粮布施给穷苦的老百姓,当然,杨旭也不贪这名头,明说了这些粮食都是张家的银子买的。  这让有心人想要攻讦杨旭都找不到名头,他这是善举。  马车里,隔着长长的队伍,张闵贤面色铁青,“我倒是小觑杨旭,普通孩子可想不出这样的阴招。”

“那些人脑子有病吗?一个糟老头子竟然买那匹素锦!”

马车帘子微微挑起了一条缝,看到米铺门口一个头发半百,脑满肠肥的中年男人竟然抱着自己最想要的那匹素锦,周书瑶恨得咬牙切齿。  送给杨旭的那满满一马车的礼物除了五百两银子之外,布料大多数都是适合杨旭这个年纪穿的,也有两匹料子是杨老将军和杨守成能穿的,成衣还有鞋子都是比照九岁的孩童做的,毕竟杨旭自小练武,肯定比同龄的孩子更高一些。  药材也放了不少,不单单开了张家的库房,张闵嬅也从周家库房里挑了不少好东西出来,当然还有一些珍珠宝石的,装了满满一匣子。  这一匹素锦就是周家的,是一个江南的富商送来的年礼,周书瑶第一眼看到就喜欢上了,只想着等开春之后做两身新裙子,可谁知道被张闵嬅带来镶武县了。  当时周书瑶就不满了,套用她的话,“娘,杨旭又不是小姑娘,你送这素锦给他不过是暴殄天物,最后放在箱子里蒙灰。”

杨旭若是到了弱冠之年,这素锦他还能拿来送给未来的妻子,可他八岁的男娃子,这素锦若是压了箱底,别说十年八年,等到明年这花样、颜色就过时了,再过个两三年布料的光泽度就没有了,说不定还会染上霉味,这上等的素锦就毁了。  张闵嬅虽是后宅妇人,可她行事一贯干脆利落,直接对着不满的周书瑶道:“这素锦送给杨旭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因为你眼皮子浅。”

声音陡然严厉起来,张闵嬅疾言厉色的继续道:“堂堂周家嫡长女,一匹布料就让你眼红了,书瑶,那日后你若是遇到其他贵妇,看到她们身上的衣裳,看到她们的头面,是不是也会眼红、嫉妒,从而生出怨恨之心?”

被训斥的周书瑶当场就红了眼眶,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哪里像娘说的这般眼皮子浅。  可张闵嬅既然开口了,周书瑶不敢忤逆母亲,只能认了,此刻看到她求而不得的素锦被一个糟老头子抱在怀里,这不又生出几分忿忿不甘来。  张闵嬅看了一眼车窗外,妆容精致的面容透着肃穆和沉静,“那应该是米铺的东家,杨家即将起复,不说杨旭拿出一马车贵重的礼物,他就是搬出一马车的稻草石头,也有的是人高价购买。”

这个时候谁不想着巴结杨家,即便是张家也不也是带着重礼来了镶武县,趋吉避凶人之本性,张闵嬅并没有因为杨旭此举而动怒,她只是在想该如何拉拢杨旭。  “大哥,我以为这办法不是杨旭想出来的,很有可能是湛非鱼那小姑娘。”

张闵嬅看向面色凝重的张闵贤,对付一个杨旭容易,可他身边多了个小三元的湛非鱼,那就不同了。  张家是官宦之家,也是书香之家,家中小辈在四岁启蒙,男女都一样,等到七岁之后才会分开,因为男孩日后要科举,而姑娘家还需要学习女红、中馈甚至是厨艺,再者男女七岁不同席,自然要分开教授。  可即便如此,张闵嬅包括庶女张依依也有夫子教导功课,所以得知湛非鱼乃是南宣府的小三元,对于她的聪慧张闵嬅是半点不怀疑。  这些年来张家最小的秀才便是张闵嬅已逝的祖父,可他取得秀才功名已经是十四岁,比起湛非鱼足足大了五岁,更别说湛非鱼启蒙迟,读书不到三年,而张家子弟四岁启蒙,读书整十年都考取不了秀才,这便是差距。  “杨旭都油盐不进,想要拉拢湛非鱼来接近杨旭更不可能。”

张闵贤蹙着眉头,能被顾学士收为弟子,湛非鱼即便年幼可也不容小觑,收买她绝对会更难。  看得出张闵贤的烦躁和恼火,张闵嬅倒了一杯热茶递了过来,再次道:“顾学士让湛非鱼来镶武县,不过是为了和杨家结盟,一文一武日后在朝堂必定立于不败之地。”

温热的茶水下了肚,带来一丝暖意,张闵贤示意张闵嬅继续说。  “大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们张家比起京城学士府,比起南陵顾氏的确不算什么,可我们在陇右道还是有几分话语权,杨家即便手握兵权,却不能干涉地方上政务,这便是我们张家和周家的优势,湛非鱼只要真聪明她必定愿意和我们合作。”

张闵嬅出门之前就想清楚了,既然血缘亲情行不通了,那么只有达成利益合作,双方互惠互利。  当然,将军府杨家肯定不会答应,杨老将军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正直清廉,可湛非鱼不同,权倾朝野的顾学士想来也不同。  周书瑶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母亲和大舅,他们是疯了吗?竟然要和一个黄毛丫头联手?  “娘,你在说什么糊涂话?湛非鱼怎么可能代表顾学士?”

周书瑶还是没忍住,不赞同的态度里隐约透着几分嫉妒和不甘。  自己身份何其尊贵,可在祖父、外祖父、父亲还有舅舅他们眼里也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姑娘而已,日后寻一个门当户对的夫家,通过联姻让周家的势力再次扩大。  不管是周家还是张家,周书瑶很清楚家中长辈们最看重的还是读书好的堂哥还有弟弟们,其实麟州府其他家族也都如此,女子都是要嫁出去的。  若是碰到那些没什么规矩的家族,甚至把女子当成货物一般嫁出去给家族谋利益,有些甚至嫁给三四十岁的男人当填房。  可此刻看到张闵嬅和张闵贤如此看重湛非鱼,周书瑶心底的嫉妒怎么都压不住,伴随着怒火炽热的燃烧起来。  “书瑶!”

张闵嬅面色一沉,不悦的看着因为嫉妒而显得丑陋的女儿,厉声道:“你既然知道湛非鱼是顾学士的弟子,就该知道她的身份堪比皇子皇孙,你若再敢口无遮拦,等这一次回到麟州府,为娘必定要找两个嬷嬷好好教导你规矩!”

祸从口出的道理书瑶该知道,她因为嫉妒就敢口出狂言,长此以往,那是不是因为嫉妒就敢陷害人,或者去杀人?  张闵嬅此刻已经下了决心,书瑶的亲事想来还要再往后延两年。  不单单要找嬷嬷教导规矩,平日里自己也要把她带在身边,及时纠正书瑶的言行。否则日后嫁出去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  张闵贤并没有看红了眼眶的外甥女,她刚刚能说出这番话来,就说明她眼界窄。  若是湛非鱼那般的小姑娘,九岁之龄就夺得小三元,不管在哪个家族都会得到重视和栽培,不招人妒是庸才,而嫉妒别人的同样也是庸才。  “闵嬅,我不方便和湛姑娘接触,此事还是要交由你去办。”

张闵贤正色的开口,从他这郑重的态度就看得出他同意了张闵嬅的说法。  当然,这也间接说明张闵嬅这个妹妹有能力有手段,否则这么重要的事张闵贤不会交给她来处理。  “大哥,我明白。”

张闵嬅立刻应下,这不单单是为了娘家,同样也是为了夫家,若是能和顾学士攀上关系,日后两家何愁不飞黄腾达。  茶楼里,湛非鱼半点不知道张家已经把目标从杨旭这里转移到了自己身上,这会她正全神贯注的听丘宗羲说年轻时游历天下的事。  “先生,喝茶。”

一看丘宗羲停下话了,湛非鱼立刻也不吃核桃了,狗腿十足的倒了茶水递过来,温温热刚好一口喝。  看着桌上一堆的果壳,再看着正在切梨子的何暖,丘宗羲没好气的道:“老夫这位说书先生讲的如何?要不要打赏二两碎银子?”

“先生吃梨,润润嗓子。”

湛非鱼无比殷切的把切成一片一批的梨子推了过去,顺便把竹签也递了过去,乌黑的双眼因为笑而眯成了月牙形,“我这不是想向先生多学习学习,等我去游学也有经验,少走弯路。”

“放眼大庆朝没有谁游学能像你这般享受。”

丘宗羲也不矫情,扎了一片梨肉吃了起来。  水分足又甘甜,别说镶武县,就算是府城,又有多少人家能在大冷的天吃到新鲜的梨子,一般人家吃的都是冻梨,虽然口感也不错,但和这种新鲜的雪梨比起来还是差远了。  老师可没这么娇惯自己,这是大哥哥派人送来的,湛非鱼吃着梨子,瞅了一眼楼下,“咦,这两人怎么凑到一起来了?”

丘宗羲侧目一看,米铺门口,除了排着队伍领粮食的百姓之外,又多了两人,一人便是丘瑾瑜,另一人则是周书瑶。  在一群灰扑扑的破烂棉袄都还打着补丁的百姓里,身着锦袍、头戴玉冠的丘瑾瑜和白色狐裘披风的周书瑶就无比显眼,好似金童玉女一般,看着就赏心悦目。  “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

丘宗羲别看是个书画大家,可这些年游历天下,什么俚语俗语张口便来,少了读书人的清高文雅,反而更像个容易亲近的长者。  湛非鱼刚吞下的梨子差一点喷出来,圆溜溜的双眼震惊的看着口出虎狼之词的丘宗羲,老先生这什么眼神?这两人不就站的近了一点,就被拉郎配了?  “丘韶让长的最俊的丘瑾瑜来镶武县,你当真是为了陪老夫过年?”

丘宗羲不屑的嗤了一声,满是皱纹的老脸上是对丘家三房的不屑和鄙夷,“丘瑾瑜是冲着你来的,可惜你不开窍,这不有开窍的人凑上去了。”

“先生,我感觉你这是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湛非鱼严重怀疑丘老先生是想太多了,丘家三房就算知道自己的存在,有必要派出丘瑾瑜来使美男计吗?  湛非鱼再次探头往楼下米铺门口看了去,丘瑾瑜虽然还是个十四岁的少年郎,可或许是因为习武的缘故,身材修长挺拔,再加上习武之人不畏寒,所以并没有穿的臃肿。  至于五官长相,比起一旁黑瘦粗糙的杨旭,的确称得上面如冠玉了,丘瑾瑜肤色白,五官也俊美,身上流露着读书人的文雅,再加上那温润的气质,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丘宗羲冷哼一声,复杂的看了一眼湛非鱼,端着杯子喝着茶,“那你就当老夫眼瞎吧。”

至于丘瑾瑜的目的,不外乎杨家和顾学士,即便能成其一,丘瑾瑜就不枉此行,当然在丘宗羲看来,也就杨旭那榆木脑袋分辨不出好歹来。  至于眼前这丫头,丘宗羲可不担心,丘瑾瑜一直没露出狐狸尾巴,但凡他敢有所行动,小丫头不出手,远在京城的顾学士绝对能让三房喝一壶,有些人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看着如此肯定的丘宗羲,湛非鱼忍不住回头看向何暖,“阿暖,你发现丘瑾瑜对我使美男计了吗?”

“不曾。”

何暖从丘宗羲开口后就仔细回想了一下。  丘瑾瑜一直恪守君子本分,虽说不至于见到小姐就避让,但碰面了也就礼节性的交谈两句,言语不曾有任何出格的地方,否则何暖肯定会发现。  “我就说先生你想多了。”

湛非鱼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虽说不住在同一个院子里,可毕竟在同一个屋檐下,吃饭也好,读书也罢,每日都能碰面。  一想到丘瑾瑜想要勾搭只有九岁的自己,湛非鱼就感觉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太别扭也太恶心人了。  何暖虽然没看出丘瑾瑜的异常来,但事关湛非鱼,她决定回去就让人传信,对丘瑾瑜的调查一定要加快速度,即便是去黔中道,也要让禁龙卫把丘瑾瑜的老底子都给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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