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连连应是,立即打发人去找。 不是任何荒山上,都容易找到一处山洞,但这一片荒山,大约是野兽出没得多,有猎人下的陷阱,当然,也有猎人为了打猎休息时方便,挖的山洞。 子夜很快就带着人找到了一处山洞,他松了一口气,“公子,找到了,前方两里地有一处山洞。”
周顾点头,大步抱着苏容往前走。 没走多远,周顾发现苏容搂着他脖子的手松了,他立即喊了一声,“苏容?”
苏容迷迷糊糊“嗯”了一声。 “是不是困了?别睡。”
周顾听到她答应,松了一口气,他心下其实是害怕的,他不懂医术,这里又没有大夫,他不知道她伤势如何,怕她晕过去,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苏容又“嗯”了一声。 周顾为了不让她睡,跟她说话,“都哪里受伤了?告诉我。”
苏容闭着眼睛,头贴在他胸前,回答他的话,“后背,手臂,肩膀,应该还有前胸……好多处。”
周顾呼吸一窒。 苏容即便因为受伤太重失血过多脑袋昏沉,但似乎也知道他在想什么,继续说:“没有致命的伤,你放心,我已服用过药了,你就用军中的法子,给我简单包扎就行。”
他相信,周顾学过包扎,这是军人必学的本事,护国公府应该人人都会。 周顾放下了一小半的心,哑着嗓子说:“好。”
,然后又说:“你别睡,我陪你说话。”
苏容又“嗯”了一声。 周顾问:“你身边的暗卫呢?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苏容回答他,“我带了近三百暗卫,但是南宫羽带来的人,是我人手的三百还多,他们为了保护我,死缠着南宫羽和他带来的人,我只能一个人跳崖脱身,没想到南宫羽会连我跳崖都不放过,搜下山崖,沿途一路追上我。”
她也不知道如今她那三百暗卫,是都折了,还是如何,十有八九,不会是好结果。 周顾道:“我与子夜追踪到一处山林,看到了你的暗卫,其中有一人,还有一口气,他说他叫扶舟,我喂他吃了两颗回魂丹,又命人送去医馆了,是他告诉我,你沿着那面山崖的方向脱身了,我才预估你大约要沿着这个方向走,便索性直接绕路,抄了近路找你。”
“幸好你聪明。”
苏容夸他,她能捡回一条命,真是得益于周顾聪明提前预料她脱身的路线,这是一件很难预判的事情,偏偏他预判准了。否则,她今日必死无疑。 她搂紧他的脖子,“没见到你之前,我就想着,哪怕死,我也要拉南宫羽与他同归于尽。”
那时,她没功夫去想她死后怎么办?他伤不伤心,她的父母兄长姐姐姨娘们伤不伤心,也更没功夫去想太子、南楚王伤不伤心等等。 反正,真要被杀了,死了也就死了。她都死了,命都没了,一切也都枉然了。 周顾抱紧她,他也分外庆幸,那些年在东宫,他没有偷懒,太傅倾力所教,他该学的都学了。虽然祖父不让他从军,但是兵书他没少看,而来南平之前,他也将整个南平的地形图都研究了个透,当时着急找她,心慌的不行,但他还是勉力克制着冷静分析预判她会从哪条路脱身,进而准确地赶在南宫羽要杀她之前找到她。 除了庆幸外,当然也一阵阵的后怕。 他想着,若是他没能及时救下她,该怎么办?他这一生,怕是都见不到光了。 他轻声道:“我杀了南宫羽,给了他两剑,他当时就气绝了,如今早已死的透透的了。替你报仇了。”
苏容弯了弯嘴角,“嗯,我就知道你能杀了他。”
二人说着话,很快就来到了子夜命人找到的那处山洞,他们到时,暗卫们已将山洞清理干净,并且铺上了厚厚的干草,同时在山洞内,点燃了干柴架了火堆,整个山洞不大,但也不算小,火堆将地面和石壁都烤的亮堂,空气中也阵阵热潮。 周顾将苏容放在干草上,然后看着她,有些无从下手的无措,“我给你包扎。”
苏容点头。 周顾咬牙,他抖着手去解苏容的外衣,解了半天,也没解开。他心中清楚,她的伤势应该尽快包扎,但却脑中怎么也挥不去地想,她与夜归雪有了婚约,若给她包扎,势必要看到她的身体,尤其是,刚刚问了她,她说不止一处伤。 苏容睁开眼睛,她脑袋虽然昏沉,但心思却敏锐,看着周顾的模样,忽然笑了,喊他,“周顾。”
“嗯。”
周顾不敢看苏容。 苏容轻声说:“我好像有一件事儿没告诉你。”
“什么事儿?”
周顾顺着她的话问,心里用力地控制着手抖,但却怎么也控制不住,一时间恨不得把自己的手废了。 苏容看着他道:“夜归雪离京前,我与他退婚了。”
周顾动作猛地一顿,攸地抬头,看着苏容。 苏容对上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与他,退婚了。”
周顾心跳骤然一停,然后,又急促地呼吸了下,须臾,他张了张嘴,无声半晌,才吐出极哑极轻的两个字,“真的?”
“真的。”
周顾得到她的肯定,这一瞬间,心头冒出的不是狂喜,也不是惊喜,而是酸酸的胀胀的,说不出来,整个人如被什么泡了起来,他抿紧唇,盯着她问:“是因为我吗?我求你让我去南楚,所以你,找他退了婚?”
“你想我回答是还是不是?”
苏容没直接回答。 周顾盯着她,定定地看了片刻,慢慢地低下头,没说话,而是动手解苏容的衣裳。这一回,他的手,奇迹地,不再手抖了。 苏容看着他,哑然笑了一下,“周顾,你应该自信点儿,普天之下,还有谁,能让我放掉夜归雪呢。”
周顾动作一顿,忽然说:“你别说话了。”
“那我睡了,我好累,好困。”
苏容闭上眼睛。 “也不许睡。”
苏容无奈,“那你要怎样?”
周顾似乎绷着情绪,整个人绷得极紧,但声音却轻的要命,“我不懂医术,等我给你包扎完,你确定自己没什么事情后,再睡。”
没听到苏容的回答,他不放心地抬头看她。 苏容点头,“好吧。但是你确定,我醒着,你下得去手给我包扎吗?”
否则也不至于半天,解不开她的衣裳了。 周顾没说话,抿着唇,手停顿了一下,便开始干脆利落地扯掉她的外衣,然后,又一层层解掉她身上的衣裳,最后,面对与血肉粘在一起的最后一层里衣,他蜷了蜷手指,才哑着嗓子说:“你重新给我写一份婚书。南楚王女王夫的婚书。谁让你当初毁了我的婚书,我早就想要你赔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