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凌先将地上的杀手搜了一遍身,将搜出来的东西一股脑地揣进怀里,然后又检查了一遍黑衣人身上是否有印记,才将尸体处理掉。 他忙乎了足足有两刻,无论是官道上,还是草地上,再无一具杀手的尸首,他抹平一切痕迹后,才又来到苏容面前,对她佩服,“小主子好厉害,自己一个人杀了足足十九人。”
苏容也觉得自己挺厉害,从小到大,第一次遇到这么多杀手,她问:“可是南楚来的杀手?”
“您知道?”
凤凌惊讶。 “嗯,知道。”
苏容点头。 凤凌想问她是怎么知道的,但看着她惨白的脸,觉得还是先回去再说,压下心惊,扶起她,“属下先送您回城。”
“嗯。”
凤凌扶着苏容来到马前,看着她一身是血的模样,觉得这样白天回城,怕是会把看到的人都吓住,犹豫了一下,解了自己的外衣,罩在苏容身上,遮住了她一身血,一本正经地说:“属下的衣裳从没借给别人穿过,小主子委屈一下。”
苏容瞥了他一眼,没发表什么意见。 凤凌挠挠头,抱着苏容上马,虚虚揽着她,打马回城。 苏容没想到自己送周顾出城一趟,差点儿把自己给折在城外的十里亭。 青天白日的派杀手来杀她,看来南楚王后一直杀不了她,已失去了耐心。派了一批人来,今日瞅准机会,想一举对她除之后快。 凤凌的外衣宽大,苏容没力气地靠在凤凌身上,索性把自己的脸也藏了起来,不让人看出她是谁。毕竟这江宁郡,认识她的人太多了。 凤凌带着苏容一路骑马进了城,直奔谢府,没引起什么人注意,毕竟江宁郡繁华,每日来来往往的车马行人络绎不绝。 到了谢府门前,凤凌抱着苏容叩门。 门童探出一个小脑袋,疑惑地看着凤凌,因凤凌一直在暗处,他并不认识。 凤凌将苏容的脸扒拉出来,发现苏容已昏迷了过去,他对门童道:“七小姐受了伤。”
门童自然认识苏容,见她一张脸惨白惨白的,大惊失色,连忙打开门,结结巴巴地说:“在、在、先生在府里。”
他说完,关上门,撒丫子往府里跑,赶紧报信去了。 凤凌抱着苏容快步往里走,刚走不远,谢远急匆匆从府里迎了出来,见凤凌抱着昏迷不醒的苏容立即问:“发生了什么事儿?”
凤凌低声道:“小主子送周小公子离开后,在城外十里亭,遭到了一批杀手刺杀。”
谢远面色一沉,“可有性命之忧?”
“无,没伤到致命处。”
谢远松了一口气,回身对跟来的管家吩咐,“速去回春堂请大夫。”
管家连忙应是。 谢远吩咐凤凌,“先带她去她的院子里。”
苏容在谢府,是有一处单独的院子的,小时候她不乐意受拘束,不爱去学堂,苏太守和大夫人管不住她,便将她交给了谢远,可以说,她算是谢远一手教出来的。但大夫人也没想到,谢远对待别人严厉,但对待苏容宽容极了,多有纵容,琴棋书画规矩礼仪,哪怕在谢远手里,她也学了个乱七八糟。 凤凌将苏容抱进屋子里,放在床上,才跟谢远说当时的情况,说完后,敬佩地说:“先生,小主子实在太厉害了,若是属下,怕是也做不到一人杀了十九个人。小主子手里的兵器不趁手,只是一把匕首,若是她手里的兵器是一把剑的话,最后一个人应该也不需要属下出手。”
谢远点头,“回春堂妙手医者的一手金针杀人,算是被她学的炉火纯青了。”
凤凌佩服,“属下也学了,但是没有小主子学的精,小主子若是一心钻营武道的话,江湖第一高手非小主子莫属。”
谢远看了凤凌一眼,笑了一下,“小七的确是天赋早慧,聪明绝顶,学任何东西都快。”
凤凌从被谢远派到苏容身边后,便一直暗中跟着她,闻言默默地叹了口气,“是啊,属下早些年差点儿被小主子打击的回炉重造。”
苏容还是不大点的时候,谢远便有意无意地在一堆琴棋书画等师傅里塞了一个名曰强身健体的教习师傅,她自己也争气,对学别的没什么耐心,但对于学武,却有一股坚韧劲儿,咬牙坚持了下来,到了她十岁时,第三位教习师傅也已教无可教请辞,谢远便暗中从江湖上花重金给她聘了人教她,直到去年,他去了云山书院前,才结束。 但她的一手金针杀人,却不是他给请的师傅教的,而是苏容自己,从小到大跟人打架遭遇刺杀总受伤,长期跑回春堂,让她发现了回春堂一个老大夫不止医术高绝会救人,竟然还会一手金针杀人,帮她杀了一个在回春堂后院出现的杀手,她还没反应过来,那杀手就无声无息倒下了,她震惊极了,得知是老大夫用金针杀了,便磨着老大夫学了他一手金针杀人的手法。 谢远得知后,便让暗卫去查,那老大夫原来是曾经三十年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后来销声匿迹,原来是待在了江宁郡,在回春堂当了制药的大夫。 回春堂的大夫很快就来了,自然不是教苏容金针杀人的那名老大夫,那名老大夫去年故去了,而是一直给苏容被她收买了看诊的大夫,姓何。 何大夫提着药箱,跑的满身是汗,来了一瞧苏容浑身是血的模样,几乎惊掉了下巴,“这、这……七小姐又跟谁打架了?怎么伤成这样?”
不怪他大惊小怪,实在是苏容这一次伤的太重了。 “只管给她包扎就是。”
谢远交待了一句,走出房门,叫来了一个婢女给何大夫打下手。 凤凌也跟了出去。 房门关上,何大夫赶紧给苏容包扎。 因苏容给自己止过血,做过简单包扎,所以虽然看着伤势重,但还算好下手。 何大夫用了大半个时辰,将苏容周身八处伤口都给包扎了,将她整个人几乎裹成了个粽子,才收手,出了房门。 谢远等在门外,见何大夫出来,对他问:“伤势如何?”
何大夫叹了口气,“伤的比较重,得养个十天半个月,女儿家身上的皮肤也不能落下疤痕,十瓶凝脂玉缎膏估计才能不落疤。”
“只管将那膏药送来,从我这里的账房结银子。”
谢远面不改色。 何大夫顿时笑了,“得嘞,我开一副药方子,让七小姐吃上半个月,她失血过多,千万得养着,否则又得多糟蹋几瓶凝脂玉缎膏。”
谢远颔首,“什么时候能醒?”
“一个时辰应该差不多。”
谢远摆手。 何大夫转身去开药方子了。 谢远重新进了里屋,坐在桌前,对凤凌问:“你说小七当时问了你一句可是南楚派来的杀手?”
凤凌点头,“正是。”
谢远叹道:“小七聪明,虽然我有意隐瞒,但她怕是还是知道了。”
凤凌低声道:“大公子给小主子请的那位赵嬷嬷,可是从宫里出来的,曾经伺候在太后身边,见过主子。您是不是打算告诉小主子身世了?否则肯定要会拦了那赵嬷嬷进苏府。”
“小七与郡主有几分相像,熟悉郡主的人,自然会心里存疑。”
谢远叹气,“难得她一直忍着没来问我,也该告诉她了,毕竟她已经及笄了,长大了,自己的身世,肯定要知道,自己的事情,总要自己做主。”
凤凌很开心,“属下以后也不必再躲躲藏藏了,可以光明正大地跟在小主子身边了。”
谢远提醒他,“你是暗卫。”
凤凌纠正,“是近身暗卫,也可以做明卫。”
暗卫是躲在暗处,让所有人都见不到,但近身暗卫虽然也是暗卫,但最起码主人能知道他在,随叫随到,私下里也不必躲躲藏藏,主子吃桂花糕,他也能跟着躲在屋子里一块吃。而且暗卫有时候有些地方不方便躲藏,不如明卫可以随时随地光明正大地跟着保护。 谢远失笑,“这些年是难为你了。”
他想了想,吩咐,“去将赵嬷嬷接过来。”
凤凌点头,立即高高兴兴地转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