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顾嫌恶地将端华的所作所为以及他当时的处理办法简单说了一遍。 说完,烦躁地道:“她如今回京,怕是要告我的状。”
国公夫人皱眉,没立即评价,只问:“此事你跟祖父说了吗?”
“忘了。”
周顾当时见老护国公时,只说苏容与他的打算了,没想起来端华。 国公夫人看向盛安大长公主,“母亲,清平公主宠孩子,陛下也宠端华,顾哥儿这事儿做的太过强硬,不太妥帖,按理说她去哪里,是她的自由,他横加干涉,虽有缘由,但也委实不对。端华吃了这么大的亏,回去哭诉是肯定的,清平公主本来就对顾哥儿不喜欢端华这事儿不满,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盛安大长公主哼了一声,“端华那小丫头片子想做什么?她早不去江宁,晚不去江宁,非要追在顾哥儿的屁股后面去,用脚指头想想,谁都能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咱们顾哥儿做的没错,若是真让她去了,岂不是搅了苏家小丫头的及笄礼?态度若是不强硬,就她那个疯劲儿,指不定闹出更大的事儿呢。”
她说完,表扬周顾,“你做的很好,既然不喜欢,对付这样的疯丫头,就不能心软,否则她得寸进尺,拿你作伐,什么事儿都能逼你做出来。你自己的未婚妻,当然要你自己护着,别指望疯丫头不会动手,她仗着身份,被娇宠坏了,有什么做不出来的?把明知道会发生的麻烦扼杀掉,这没错。”
周顾脸色顿时好了,“祖母说的是,我就是这样想的。”
“嗯。”
盛安大长公主点头,“清平若是找你,你就让她只管来找我,就说是我吩咐你这么做的,陛下若是把你教到面前听训,我陪你进宫。”
周顾颔首,祖母这个盛安大长公主的封号,可不同于别的公主,是太宗亲封的。在陛下面前,等同于太后了,他自然不怕陛下。 盛安大长公主叹气,“这些年,他们兄妹,愈发不像样子了。若不是我与你祖父建在,两把老骨头还活着,哼,他们指不定早就对护国公府动手了。”
周顾立即说:“那祖父和您一定要长命百岁,我能横着走,全靠您二人呢。”
“不许贫嘴。”
国公夫人如今看儿子着实不太顺眼。 “没错,我们俩老东西,一定都活到你们所有孙辈的孩子都满地跑。”
盛安大长公主笑着说:“我就要长这个志气。”
“祖母好志气。”
周顾竖起手指赞扬。 盛安大长公主看着他眉眼含笑的模样,心情也跟着极好,笑着拍了拍他的手,“你也累了吧?先用膳,用完膳,若是宫里没动静,你也早些回去休息。”
周顾想说“我不累,我还想问问祖父口中怎么向祖母和母亲请教更懂女儿家的心思,说了半天,就这个还没说。”
,但如今满屋子人,婶母们都在,他也没那么大的脸好意思开口,便点头,“是好累。”
盛安大长公主笑着吩咐人赶紧去厨房催促,又问周顾,“江宁郡的吃食你可还吃得惯?”
周顾点头,“都挺好吃的,我带回来了些吃食,让厨房做了给祖母尝尝。”
盛安大长公主笑的开心,“好好好,祖母尝尝,我家顾哥儿最有孝心。”
都说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但搁在盛安大长公主这里,长孙要被教养的沉稳支撑门庭,自然不能宠坏了,所以,她不能太慈爱,也不能太宠着,而对最小的孙子,就没那个顾虑了,可着劲儿的宠,就算周顾什么也不给她带回来,她也会夸几句他此去江宁辛苦了云云,更遑论周顾是真有孝心。 饭后,宫里还没有动静,盛安大长公主便催着周顾回霜林苑休息。 国公夫人跟着儿子一起出了大长公主的院子,在路上,周顾以为他娘还要训他,但国公夫人却没有,而是对他问:“苏家大公子不是与你一同进京的吗?你怎么没邀请他来府里住?”
“邀请了,他在京中有宅子,住过去了,说改日再过来拜访。”
周顾见他娘没再训他,松了一口气。 国公夫人恍然,放过他,“行吧,你回去休息吧!”
周顾赶紧回了霜林苑。 他并不太累,便没进屋,在院子里散步。 子夜进了院子后,瞧见周顾在院子里走动,愣了一下,“公子,您怎么没回屋休息?您这是在……散步?”
周顾“嗯”了一声,他以前没有饭后散步的习惯,如今倒是被苏容养成了这个习惯,他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裳,问他,“我这件衣裳,你觉得值多少钱?”
子夜疑惑,但还是仔细瞧着周顾身上的衣裳说:“公子您身上这件衣裳真好看,是在江宁郡做的吗?看着就很贵,怎么也要值千两银子吧?”
周顾心下舒服了,看,果然不是只他自己不知多贵,跟在他身边的子夜,这不也一样不知吗? 子夜看着周顾的表情,拿不准地问:“公子,您问属下这个做什么?难道属下说的不对?”
“嗯,这件衣裳,千金不止。”
周顾给他科普。 子夜睁大眼睛,“这、这么、贵的吗?”
周顾点头,对他摆手,“一边去,别打扰我散步。”
子夜满脸迷茫地往自己的屋子里走,边走便回头,似乎在想,啊啊啊啊,好贵啊。 相比国公府其乐融融,氛围安静,清平公主府却闹翻了天。 端华郡主回到清平公主府后,见到清平公主,哭着扑进了她的怀里。 清平公主最是宠女儿,多日不见她,本就想她想的紧,以为她在外面玩疯了,连家也不想回了,如今见她回来,见到她就哭,她一下子心疼坏了,“端华,你、你这是怎么了?哭什么?”
清平公主抱着女儿问,她越问,端华郡主想起这些日子受的委屈越想哭,“娘、周顾他欺负我……” 清平公主一听这还了得,脸色顿时变了,“他怎么欺负你了?你的清白没了?”
端华郡主哭声一停,紧接着,又哭了起来。 清平公主急的不行,“你别只顾着哭啊,你告诉娘,到底怎么了?娘给你做主。”
端华郡主哭的伤心,“他不让我去江宁郡……他可恶……他连我死活都不顾……” 清平公主不解,“你不是去了二十余日吗?怎么没去江宁郡?那你去了哪里?”
“哪里也没去……”端华郡主又气又怒,“他让人拦着我……他该死……” 清平公主听着她断断续续的话,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拍着女儿哄,视线一转,看到了立在不远处端华的两个婢女,“你们两个来说!”
两个婢女对看一眼,都脸色发白,还是其中一个胆子大一些的开口,“回公主,咱们郡主本来是要去江宁郡,但走到半途中,被周小公子的护卫带着人截下了,说周小公子说了,不让郡主去江宁郡,让郡主回京,但、但郡主不愿,周小公子的护卫便让人拦住,一拦就拦了半个月,直到几日前,周小公子从江宁郡折返回来,在途中,把、把郡主强硬带了回来……” 清平公主皱眉,“周顾为何拦着端华不让她去江宁郡?”
婢女垂下头。 端华这时哭着愤怒道:“他是怕我去了江宁郡,欺负他的未婚妻,苏家那个小庶女。便限制我去江宁的自由。”
清平公主脸色难看,“江宁郡人人可去,他因为护着她的未婚妻,便不让你去?”
“嗯,他在江宁郡,不喜我缠着他,不让我去也就罢了,但他都回京了,依旧不让我去江宁郡。”
端华郡主伸出手腕,“娘,您看,我反抗,他竟然让人绑了我,就是他身边那个护卫子夜,竟敢对我以下犯上,娘,您一定要让皇舅舅砍了他的头。”
清平公主本来也只是略微有些气,见了端华手腕被绑出的痕迹后,顿时勃然大怒,“好一个周顾!天王老子也管不着我女儿去江宁郡,他凭什么因为一个未婚妻,便限制你不能去?”
她心疼地握住端华手腕,“你的护卫呢?你走时不是带了上百护卫吗?”
端华哭,“咱们公主府的护卫,怎么能打得过护国公府的护卫?周顾身边的护卫,都是上过战场的精卫,娘您给我的护卫,不是护国公府护卫的对手。”
清平公主一噎,脸色十分难看,“护主不利,来人,吩咐下去,凡是随郡主出行的护卫,每人打二十板子。”
她吩咐完,看着端华,“别哭了,留着眼泪,去你皇舅舅跟前哭。娘这就带你进宫去,让你皇舅舅给你做主。周顾欺人太甚。”
端华点头,强调,“娘,您一定要让皇舅舅砍了那奴才子夜的头。”
清平公主点头,“以下犯上,是该砍头。”
于是,母女二人也不收拾,一个沉着脸,一个哭红肿了眼,一起乘车去了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