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回声很快就用完了膳,然后拿起十几份证词,逐一翻看。 苏容喝着茶,懒洋洋地等着燕回声。 过了大约两三盏茶的功夫,燕回声将所有证词都看完后,指着其中一份,也就是忘俗的证词,问苏容,“他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你是怎么让他开口吐露出来的?”
若宫里的那人真是忘俗的亲妹妹,这些年可真是瞒得极好,一丝风丝都没透露。 苏容道:“我见过忘俗,也见过宫里那位。”
她见燕回声不解,她笑了一下道:“太子殿下,我有没有告诉过您,我会看面相。我小时候,就对着镜子看自己,照自己与我娘的相似点,后来谢伯伯见我读书时对面相学的书十分感兴趣,便搜罗了一位奇人,教我看面相。”
她又提起当初在江宁郡初见燕回声时,“那时,我观您面相,贵中带紫,这身份肯定不同寻常,否则您以为我救了您一命,以我这不吃亏的性子,怎么可能只要了您一把匕首,便便宜地抵了救命之恩?我定然要以救命之恩要挟您,得要一大笔银子才是最划算的嘛。”
燕回声失笑,觉得十分有道理,“你若这样说,孤还真是不知道了。”
“那忘俗师傅,与宫里那人,眉眼有些像,只不过一个是圆头大耳的和尚,一个是靓丽婉约的贵妃,当然谁也不可能想到他们会有什么关系。但事实就是,对于我这种会看面相的人,见人一眼,就喜欢研究人五官的人,当然一下子就联系起来了。”
燕回声仔细回想了一下忘俗与珍贵妃,摇头,“你这样一说,孤虽觉得是有那么点儿相似之处,但也不至于,天下相似的人多了去了,这不足以证明他们有关系。”
“但是有的人心中有鬼,是不禁诈的,我一诈,忘俗就交待了。”
苏容狡黠道:“这可就不怪我了。”
燕回声点头,赞扬道:“不错,十分有道理。”
若是这样,就说得通了! 苏容端着茶盏放在嘴边,不喝,细眯着眼睛,看着燕回声,“我在江宁郡时,就听闻陛下极宠珍贵妃,宠冠六宫,在珍贵妃面前,皇后娘娘都要退一射之地,如今涉及珍贵妃,太子殿下,您说,陛下会护着她吗?”
“你觉得背后这些事情,是珍贵妃所为?”
燕回声问。 苏容摇头,“也不一定,毕竟明日要近一步细查,顺着珍贵妃这个人,这条线去查,查出什么,可就不知道了,她是好的,还是坏的,还要看结果。”
“珍贵妃是从南平选秀入宫的,是南平知府送的人,入宫后,便被父皇宠至今日。父王赐与她珍的封号,可见喜爱,毕竟在父皇的心里,你母亲珍敏郡主是极其重要的存在,父王从你母亲的封号里,给她取了个珍字,可见看重。”
燕回声道:“若是以前,不好说,但如今有你在,兴许不见得会护着她。”
“那继续查?”
苏容问。 “自然要查。”
燕回声颔首。 苏容点头,“好,那明日我就进宫去查了。”
明日进宫,自然不是先去珍贵妃面前直接查她,而是要通过皇后娘娘,后宫的妃嫔们,顺着线查。若珍贵妃真有问题,她一定坐不住,她就等着她露出马脚。 苏容在东宫待了一个时辰,天色彻底黑了,她才起身告辞。 小全子捧着白狐裘的披风递到苏容面前,“七小姐,这是您的披风,您穿上一定好看。这白狐皮稀少,这么多年,咱们家殿下的库房里才攒了这么一件。”
苏容自然知道珍贵稀少,伸手接过来,直接裹在了身上,连连点头,“嗯嗯,果然暖和极了。”
小全子见她喜欢,心下也高兴,眉开眼笑地道:“那您穿来的这件,我给人给您收起来,送去车上?”
“行,这件也不能丢,是沈伯母给我做的,也是好料子。”
苏容很在乎沈夫人的心意。 小全子连连点头。 燕回声撑了伞,“孤送你出去。”
“不用,哪儿用您亲自送啊!”
苏容一把夺过他手里的伞,“我自己走就行了。”
燕回声无奈,“那你慢些。”
苏容摆摆手,脚步轻快地走了。 小全子连忙提着罩灯,抱着她的那件披风,蹭蹭蹭地追着将人送出东宫。 马车顺利地回到沈府,与沈显回府的马车碰了个正着。 苏容下了马车后,跟沈显打招呼,“伯父,好巧啊,您今儿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沈显一脸疲惫,“为着官员考核的事儿,忙到了这时候。”
苏容明白了,三年一届的考核是大事儿,她小声说:“大皇子跟大皇子妃要完了,按理说不是该轻松了吗?”
毕竟,大皇子完了,大皇子派系的一众官员们,树倒猢狲散,也不敢作妖了。 沈显摇头,“不是这么说。”
他见苏容不懂,给苏容解释,“每届到了这时候,有很多官员,虚报政绩,汲汲钻营,还有的官员收受贿赂,布政司、检查官、公事不谋,体统不行。若要为朝廷真正监察好考核,便要耗费心力。”
苏容明白了,“这样啊,那您真是太辛苦了。”
怪不得大皇子那时候恨周顾恨的要死,想从她大哥身上入手,沈显一插手他大哥的事儿,大皇子燕礼就不敢了呢。沈伯父真是身居要职啊。 二人说着话,去了沈夫人的院子。 苏容每日回来,无论多早多晚,都要去沈夫人面前打个卯。 沈夫人已命人摆好晚膳,等着沈大人,苏行则也在坐,见二人回来,沈夫人“哎呦”了一声,“这是打哪儿弄的白狐皮的披风?怪稀少怪好看的。”
苏容笑着回答她,“太子殿下送的。”
苏行则闻言蹙眉,“太子殿下送,你就收了?”
“为什么不收?”
苏容看着他,“我帮他做事,为他破局,这么辛苦的差事儿,我还不能收他一件披风吗?”
苏行则一噎。 沈夫人倒是笑了起来,“能收能收,太子殿下既然送你,储君有赐,不能辞,这有什么不能收的?”
沈显早先还没发现,也没多注意苏容穿了什么,如今听几个人这么一说,也多看了苏容身上的白狐裘披风一眼,捋着胡须说:“小七说的对,能收。”
苏行则无奈,这么看来,是他过于敏感了。 他不再说什么,只对苏容嘱咐,“白狐难得,尤其是做成了这么珍贵的披风,你可别穿着翻墙跳墙与人打架练剑什么的,免得糟蹋好东西,要多珍惜爱惜些。”
“知道啦。我又不傻。”
苏容觉得她这个大哥,惯会不放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