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落地翻出东宫的宫墙,苏容双脚落地,回身看着周顾。 周顾因有伤在身,没有苏容动作利落,落地后,见苏容看着他,他立马小声保证,“我不会拖你后腿的。”
苏容点点头,“走吧!你带路。”
周顾应了一声。 大雪天寒,一队队巡城兵走过,发出小声的抱怨声,有人说“这天可真她娘的太冷了,这第一场雪,就下了三天,看这样子,还没有停的势头,可别刚入冬就闹雪灾。”
,有人说“这个月的俸银没发,买酒喝都没钱了,这么冷的天,若是喝一碗烧刀子,浑身上下都暖和。”
,有人说“今冬怕是不好混呦,这老天爷怕是在预警吧!”
躲过一队队的巡城兵,苏容与周顾来到封四家所住的南城,胡同十分窄小,屋舍练成一片,若让苏容自己来,这大雪天,漆黑的夜里,的确难找。 周顾立在墙外,小声地说:“就是这里。”
苏容点头,二人翻墙而入,三间小瓦房,一处小院,院子里竟然亮着灯,灯烛从最东边的屋子透出光,正是以前封四住的屋子,一个小小的人影坐在窗前,似乎正在读书。 周顾无声说:“是封四的弟弟封毓。”
他询问苏容,“是等他睡下,我们再进去,还是现在就进去?”
“现在就进去吧!”
苏容细听了一下,这院子里好像再没别的人,至少她听不到其余两间屋子里有人的呼吸声。 周顾又说:“封四被杀后,没多久,她娘便在半夜咳嗽时一口痰没上来气绝了,如今只剩下封毓一个人了。”
苏容点头。 于是,周顾直接叩响了门。 “谁?什么人?”
封毓的声音带着一丝强自镇定的惊惶。 “是我,周顾。”
周顾回答。 “周四公子?”
封毓立即起身,打开房门,惊讶地看着周顾。 周顾对他道:“我们过来找个东西,事关你哥哥的案子。”
封毓此时也看到了苏容,默默地点了下头,让开门口,不解地问:“我家都被翻遍了,还能有什么东西?”
苏容目光落在屋子里的大黑柜子上,直接走过去,伸手将柜子推开,露出地面,她掏出匕首,刚要弯身去敲地面上的砖,忽然感觉到了什么,猛地甩手,匕首飞向窗前,与此同时,一人破窗而入,手提着剑,正被匕首刺中胸口,滚落在了屋地上。 封毓“啊”地惊叫了一声。 苏容干脆利落地拔掉匕首,在黑衣人身上蹭了蹭,然后继续转身挖地上的砖头。同时,外面已想起刀剑的厮杀声。 周顾是第一次见苏容杀人,也是苏容第一次在他面前杀人,他一时间也被她干脆利落的手法震撼了一下,不过很快,他便抽出宝剑,护着封毓,同时立在苏容身侧,给她护法。 外面厮杀的厉害,不时有鲜血喷洒在窗户上,溅起一片血花。 封四一脸惊恐地看着窗外,整个人绷得紧紧的,甚至不受控制地发颤。 苏容动作利落,很快就敲开了三块砖,果然见里面躺着一卷牛皮纸包,她当即拿出来,塞进怀里,然后站起身,看了一眼被周顾按住肩膀的封毓。 封毓的小脸白极了,瞳仁不断地睁大,里面尽是惊恐。 周顾似乎想捂他的眼睛,但犹豫了一下,手放下,还是没捂。 苏容伸手摸了下封毓的脑袋,笑着说:“小弟弟,这有什么可怕的?我自七岁时,就会放火烧要杀我的人了。”
封毓眼睛聚焦,便看到了苏容一张浅笑的脸。 苏容一把将他从周顾的怀里拽出来,伸手拉了他的胳膊,“走,带你出去看看。你这么胆小可不行,你哥哥死了,你母亲死了,这个世上,就你一个人了。你若想活着,且活的好好的,就不要怕血,也不要怕黑,更不要怕有人死在你面前。”
周顾张了张嘴,似乎想阻止苏容,但因了她的话,又闭上了嘴。 在封四死后,周顾曾提出将封毓和他的母亲安排到护国公府的庄子上,被封母拒绝了,他便留了银两给二人,又请了大夫给封母和封毓诊治,但不曾想,没几日,封母半夜一口痰没上来去了,只剩下封毓了,那时周顾已受伤,得知这个消息,派了人来接封毓,想安置他,但封毓那时腿好了,也给拒绝了,说他就守着母亲和大哥的家,哪儿也不去。于是,周顾便托这宅子的左邻右舍照顾点儿,不想今儿来,她与苏容来的隐秘,竟然还招来了大批杀手。 苏容拽着封毓的胳膊,将他拉出门外,入眼处,外面已打成了一片,地上躺了好几具黑衣人的尸首,不大的小院,院中,房顶上,墙上,甚至是院外,都有刀剑厮杀声。 苏容几乎是半搂着小少年的肩膀,对他说:“你看,也没多可怕,只要有足够的自保能力,哪怕来大批的牛鬼蛇神,也奈何不了你,近不了你的身。”
封毓紧抿着嘴角,一张脸几乎白成了纸色。 苏容道:“这世道啊,就是这样,有人在白日里装人,在黑天里装鬼。装人的人吃人,装鬼的人杀人,其实没什么不同。习惯就好。”
她轻轻抬手,手里捏了几根金针,她在封毓的面前晃了晃,对他道:“看好了。”
封毓目光顿时落在她手指间夹着的金针金光上。 苏容在他看清后,手腕一转,金针脱手,瞬间飞出她手指缝,几道寒芒飞向不同的位置,顷刻间,四五个正在打杀着的黑衣人无声无息地倒在了地上,刀剑脱手,砸到了地上,发出“铛”的响声。 封毓猛地睁大眼睛,一瞬间忘了害怕,须臾,他猛地转过头,看向苏容。 苏容从他一双惊恐的眼里看出了敬佩,拍拍他肩膀,“小弟弟,我是苏容,以后喊苏姐姐。胆子太小可不行,成不了大事儿。你以后要胆子大些,我虽不爱读书,还是很敬佩爱读书的人的,今日弄脏了你的家,真是抱歉,这样吧,作为赔礼,我答应你一个条件,你只管提,只要我能做得到,无不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