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说自己的丰功伟绩？他哪儿有什么丰功伟绩？杨潜思考几秒，忽然问：“为什么舰长总是站着指挥？”

“站着指挥？”

卢曼怔怔一秒，“有这一条吗？”

“现在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

杨潜打断她的发散思维。　　卢曼想了一会儿，回答：“因为站得高看得远？”

杨潜摇了摇头，卢曼更加好奇了，催促他：“答案到底是什么？”

“因为舰长开的是战（站）舰。”

杨潜说出答案。　　在卢曼三十年的岁月中，她还没有听过谐音梗的笑话，第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甚至仔细思考战舰和站着有什么关系。　　杨潜看她双眼迷茫，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解释道：“战舰的战，和站着的站谐音。”

卢曼反应过来，但她没有笑。　　杨潜叹了一口气，他的笑话在星际成了冷笑话，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就在这时，卢曼忽然发出一连串的轻笑，高低起伏的声量像微微荡漾的爱琴海，格外醉人。　　卢曼笑个不停，杨潜终于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的才华也没有被埋没，总算有人识货。　　“真奇怪，你说话这样有趣，为什么不爱说话呢？”

卢曼笑吟吟地望着他。　　杨潜的手指从她脸颊上滑过：“因为懒。”

“好吧，”卢曼伸出雪白的臂膀，轻轻勾住他的脖子，“你再多说说话。”

杨潜又问：“知道鲈鱼为什么不能参加田径比赛吗？”

“因为鲈鱼没有腿？”

卢曼迅速做出回答。　　“不对，”杨潜莞尔一笑，“因为那条鲈鱼跑得慢，叫鲈（卢）慢（曼）。”

卢曼又好笑又好气，说：“我跑得才不慢呢。”

杨潜低下头，注视着她春水盈盈的眼睛：“是吗？那就让我看看是抓到了鲈鱼，还是抓到了卢曼？”

“哎哎哎……好痒……”卢曼立刻在被子里躲来躲去。　　两个人嬉闹了一会儿，卢曼先抱着杨潜的手臂睡着了。杨潜看了看卢曼安静的睡颜，他也睡意来袭，终于闭上眼睛睡着了。　　一夜好眠，杨潜醒来后就开始设计飞蝗虫号的改造计划。　　不需要什么大改，只需要把内部的结构更改一下，多扩展出一间卧室给卢曼住。　　这样方便他们之后去往首都星，总不能让卢曼跟他一起睡工作间吧？　　改造就需要新型内装金属，全屋智能，一张舒适的床，一个衣柜，一个化妆台，还得给她弄个保险柜。　　不知道她会不会带上藏在床下的东西？　　杨潜花了二十分钟，把仓库和载具室的多余空间挪出来，结合在一起就是一间合适的卧室。　　设计好之后，他打开黑市，准备去买二手金属。飞船内部的装修金属不需要多高的科技，所以二手买卖有很多，其中还有不少九成新的便宜货。　　便宜不等于粗制滥造，叫捡漏。　　当然，在购买之前，杨潜问过卢曼是否介意二手材料，卢曼的回答是不介意。　　一打开黑市，杨潜竟然看见他们还在讨论昨天的超算核心。他也没在意，精心挑选了内装金属，一收到货直接动手改造飞船。　　长恒制造厂的直播安排在早上，这样可以延长直播的时间。　　赵宏西早早守在星网前，等着看长恒打假。他还要一边录影一边批判，批判卖假货的两袖清风。　　众人一大早起来围观，却被迫看了两个小时的战舰全息展览会。　　展览会里面的战舰都是长恒自己研发生产的，大大小小的战舰型号有十几种之多，怪不得能财大气粗拿下广告权。　　终于，最后一艘战舰的介绍过去，围观群众以为能看到开箱直播了。没想到紧接着又上了一轮智能战斗系统，新型号的舰载武器等广告，把众人急得够呛。　　“神经病吧？我是来看开箱直播的，你这样播广告过分了吧？”

“刚刚还在想长恒爸爸牛笔，现在只想长恒倒闭！”

“我耐心都要被磨没了，偏偏他家还不说什么时候开箱，只能在这里蹲守。”

“烦死了，我不蹲了，到时候看录影也是一样的。”

星网的另一边，长恒的公关们看观众群情激奋，直播间的观看人数在不停下降，立刻拿出那个快递箱子，开始直播打假。　　“大家都知道，引擎核心是一个造船厂的命脉。我们长恒也有非常优秀的引擎核心，狂怒者9号。它的性能……”　　长恒的主持人拿出狂怒者9号引擎核心，开始介绍长长的性能数据。　　围观群众简直要疯了，又不能冲进长恒把主持人打一顿。　　杨潜本来对直播不感兴趣，因为超算核心是真的，直播的结果他都能猜到。但杨小乐非常感兴趣，还拉着卢曼一起来看，所以杨潜也被迫跟着看了三个小时的广告。　　城堡的休闲室里，杨小乐和卢曼挨在一起，随意坐在沙发上。杨潜没跟她俩挤，无聊地坐在单人沙发上。　　“怎么还不开始啊？”

杨小乐的耐心很好，但等了三个小时也熬不住了。　　因为无聊，卢曼转头问杨潜：“你觉得这个超算引擎核心是真的还是假的？”

杨潜笑了一下，模棱两可地回答：“说不定是真的。”

卢曼刚有些迟疑，杨小乐就抢答：“怎么可能呢？真有这样的引擎核心早就悄悄藏起来了，还能拿出来拍卖？”

杨潜淡淡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你怎么知道一定是假的？”

他不和杨小乐争论，而是用概率学反问杨小乐，又让杨小乐也迟疑起来。　　事无绝对，谁能肯定奇迹不会出现？　　想到这里，杨小乐对直播的结果更好奇了。她专注地盯着屏幕，没一会儿，主持人终于拿出一个神秘的箱子。　　杨潜看着全息影像里，那个熟悉的箱子，悄无声息地笑了。　　就在他笑的同时，主持人就开口说：“这就是那个超算引擎核心，大家看，包装完好无损，保证是两袖清风原味同款。”

杨潜的笑容瞬间僵在嘴角，要不要这么恶心？　　当简陋的箱子被打开，里面只有一个孤零零的银白色的正方体。　　围观群众见到这种状况，纷纷表示非常失望。　　“啊，就这？你说它是一坨金属垃圾我也信。”

“我看做工还是很不错的，就是包装太简陋了。”

“我不相信真的超算核心就这包装，那个两袖清风是演都不想演了吗？”

“其实结果不用看了，用脚指头都能想到这是假的。”

主持人把超算核心随手扔到一边，又拿起自家的狂怒者核心。他笑眯眯地说：“在我身后，就是长恒最大的研发基地，这里有帝国最先进的科技之一，各种大型设备也非常专业。现在，为了证明我们的机器都是真的，我们将现场先测试狂怒者9号核心。”

先测试自家的核心是出于广告效益的考虑。如果先测试那个假货，围观群众得到准确答案，就不会再乖乖看自家的测试了。　　首都星，第一军事学院。　　“开始了吗？”

“还在打广告呢，再等会儿。”

各个教室的学生们都挤在一起，围观这次打假直播。　　“还没开始？一会儿该上阎王爷的课了！”

一个学生抱怨道。　　学生们集体沉默一秒。没办法，活阎王陈明实在可怕。　　“要不我们拉着陈教官一起看吧？”

一个学生眼珠转了转，猴精猴精地说。　　“可长恒到底什么时候能开始测试？”

“再等等吧，如果上课了还没开始测试，我们就只好看录影了。”

陈明习惯提前到达教室。他扫了一眼教室里的状况，学生们挤做一团，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军校的学生一般不会这样放松，除非又有了什么八卦，就像上次那个琼朵国的惊天大瓜一样。　　陈明想了想，走到学生们外围问：“你们在干什么？”

突然听见活阎王的声音，学生们都打了个哆嗦。有人反应奇快，立刻笑着回答：“报告，我们在观摩学习。”

陈明眉头一皱：“观摩学习？你骗鬼呢？”

那个学生立刻讨好地笑着：“是真的，黑市上出现了一个超算引擎核心，传输速度是BJH超导材料的300倍，还有运算速度也快得惊人！”

听见这话，陈明更不信了：“你在胡扯什么？宇宙里就不可能有这样的引擎核心！”

“听说是原始材料是伦瑟矿石。”

另一个学生立刻补充解释了一下。　　如果是伦瑟矿石，数据倒是可信的。但是，伦瑟矿石就更不可能了，现在就没有能加工伦瑟矿石的科技！　　如果伦瑟矿石能被加工，那么这背后代表的科技，才是最让人震惊的地方！　　陈明冷笑一声，冰冻的脸色表明了他的态度，他根本就不信这件事。　　学生们一看情况不好，全都噤若寒蝉。　　就在这时，星网里传来主持人兴奋的声音。　　“看完了我们狂怒者的顶尖数据，现在就该看看这个恐怖如斯的超算核心了！”

主持人的话一下就把围观群众们逗笑了。就一个假货，还说什么恐怖如斯，嘴巴真是够损的。　　陈明盯着星网上的银色正方体，表情微微松动。　　就在刚才，主持人拿着超算核心在光线下晃悠，让陈明看见了上面非常精准的布线。　　那些线路细到肉眼都看不清全貌，只能偶尔看见成排的痕迹。关键是这些痕迹不是一团乱麻，而是非常有条理。　　仅从刻印的工艺来说，这个正方体背后的科技都能跻身宇宙科技尖端。　　如果真的是一个黑市上的假货，又何必用如此高的布线技术来造假呢？　　想到这里，陈明的心脏就像在坐过山车一般高低起伏，疯狂猛跳。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变得兴奋，是对见到前沿科技的惊喜。　　同时，他又在恐惧，因为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他很害怕自己会失望。　　学生们见陈明铁青着脸，心道不好。那个开着星网的学生立刻说：“已经上课了，我现在就把直播关掉！”

“等等，”陈明没有理会诧异的学生们，“把全息影像调出来。”

在万众期待中，超算核心被送进了检测口。　　“卧槽，检测终于开始了！”

“为了这一刻，我看了足足四个小时的广告，艹！”

“你忍一下，750亿的广告费很多。”

“其实都是来这里聊天的，不会真的有人是来看测试结果的吧？”

“快看，结果出来了！”

长恒有最成熟的核心检测仪器，检测一个引擎核心的数据，只需要三分钟。　　主持人还在惋惜时间太短，来不及插播广告，真实的数据就展现在众人面前。　　根据数据显示，超算核心的传输速度是最新材料的300倍，运算灵敏程度是最新型材料的150倍。　　这个数据让几百亿围观群众安静如鸡一秒。　　整个宇宙的人都像在这一秒静止。　　随后，人们的议论像开水一样瞬间沸腾。　　“这什么？长恒的检测机是假的吧？”

“我怀疑长恒造假，连他家的狂怒者都是数据造假！”

“是不是仪器出故障了？再检查一遍吧。”

“对啊，再检查一遍！”

主持人这才反应过来，他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说：“我们再检查一遍。”

他一边把超算核心放进检测口，一边在心里打鼓。不会吧？直播事故这种事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吧？　　平时这些大型仪器稳如老狗，怎么一到直播的时候就出状况呢？　　如果让观众因为仪器故障而误会长恒数据造假，他都可以预料到长恒的股价会瞬间蒸发天文数字的星币。　　而他这个主持人，虽然无辜，但还是要被炒鱿鱼。再加上现在是全宇宙直播，以后再找工作的难度将是地狱级。　　然而，主持人最不希望发生的事发生了。这次的结果还是和上次一样，检测仪器真的出故障了！　　“抱歉，仪器出了故障，我立刻让检修人员来……”　　主持人正满头大汗地说着话，直播间突然一黑，所有围观群众原地解散。　　众人一头雾水，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城堡，休闲室内。　　“发生了什么？是传输信号出问题了吗？”

卢曼茫然地问。　　杨潜没说话，老神在在地眯着眼睛，像是在享受灯光浴。　　杨小乐沉默一瞬，打开星网到处晃了一下，确认不是传输信号的问题。　　那就只能是……杨小乐瞬间变了脸色。　　她对这些异常的嗅觉非常灵敏，理智告诉她，这事情大条了。　　那个超算引擎核心极有可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