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暴风城国王,还有库尔提拉斯的海军统帅,我再一次向你们保证,新部落和那个被恶魔之血操控的旧部落是完全不同的,我们是带着善意前来的——我们在海加尔山证明过自己,也许这还远远不够,但我还是想说,燃烧军团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比起你的一两句解释,我更愿意相信我看到的和经历过的一切。”
来回踱步的瓦里安停了下来,转头盯着萨尔,试图从这位新任的部落大酋长的身上发现些什么破绽,但对方俨然和他曾经遇到过的兽人都不太相同,他的行为举止让瓦里安更觉得自己是在面对一名……人类? 一旁的戴林靠在椅背上,海军帽的帽檐低垂,遮挡住了他的大部分表情,让萨尔不知道这位一向对兽人有着强烈敌意的海军统帅到底有何想法,但他只能尽力博取联盟方面的信任,暂时将可能的风险搁置到一旁。 瓦里安双手压在木桌之上,他声音低沉,饱含怒意,“二十年前,就是你的族人杀死了我的父亲,我的士兵,我的人民,将我们的城市付之一炬,现在你却打着外交的旗号,想让我放过你的族人和你的同胞?”
萨尔藏在木桌下的右手在听完瓦里安的话语之后瞬间攥紧,但他很快又松了开来,虽然瓦里安对他和新部落没什么好感,不过既然现在还没有直接将他扫地出门,或者说当场扣押,说明事情还有的谈。 “我……我没有什么能够辩解的,我们也的确杀死了许多无辜的生命,尽管那是古尔丹和燃烧军团的谎言欺骗了我的同胞,可我们愿意为此承担责任,付出代价,”萨尔叹息着说道,“我今天来的目的就是不想让这样的事情重演了,我可以避免联盟远征军和德拉诺兽人部落的冲突,避免许多无谓的牺牲和流血。”
“不是只有兽人的鲜血才叫鲜血,绿皮。”
沉默许久的戴林终于说出了他的第一句话,“你和你那三艘简陋的帆船本来该在和海草谈心,是我给了你一个说话的机会,但不是让你来说废话的。外域的情况人尽皆知,那里就是一块儿废土,谁知道你那些同胞还有多少没有变成被邪能烧坏脑子的怪物?要我看,把你们全部……” 戴林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位侍卫走到他和瓦里安身侧,低声说道,“普罗德摩尔女士到了。”
“瓦里安,父亲,抱歉我来迟。”
吉安娜提着法杖,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她身上几乎还带着地狱火半岛那刺鼻的硫磺味。 “我的女儿,来看看你父亲的战利品——一个兽人酋长!”
戴林站起身来,张开双臂迎接自己的女儿,瓦里安也朝吉安娜点头致意。 吉安娜轻轻拥抱了戴林,同时在他耳边小声地说,“爸爸,你是怎么抓到萨尔的?”
“在海上,这位大酋长和他的将军开着三艘可笑的小船想要突破我们的防线,结果被我们逮了个正着。”
面对着自己的女儿,戴林严肃的面庞上浮现了些许笑意,但又很快沉寂下去。 “普罗德摩尔女士。”
萨尔起身用兽人的礼节朝吉安娜致意,“上次见面还是在海加尔山。”
“你不应该在没有提前告知的情况下出现在联盟的土地上,萨尔。”
吉安娜半是严肃半是无奈地说道,戴林的信里大概提到了萨尔的来意,“我父亲没有将你的船只击沉是他最大的仁慈了。”
如果不是担心在这个特别的时期激化联盟和部落的矛盾,吉安娜也觉得自己的父亲干脆把萨尔和他的船轰沉比较好。 “女士,我是带着善意来的,我只是希望能帮我那些还在德拉诺的同胞们转移到奥格瑞玛,他们大多是些老弱妇孺,没有参与过针对艾泽拉斯的任何战争。”
萨尔看见吉安娜,连忙说出了自己的诉求,也许这位女法师会比戴林和瓦里安更好说话一些。 闻言,吉安娜蹙起眉头,萨尔的请求看起来十分简单合理,但是在大多数联盟成员的眼中,可就变得不合理了。 难道兽人在入侵艾泽拉斯的过程中,杀死的联盟士兵和士兵家人的数量就少了吗?那些士兵的家人和其它居民也没有参与到战争之中,但他们凭什么就遭到了残忍的杀害呢? “你的想法太过天真了,酋长。”
吉安娜思考过后摇了摇头,“我知道你是在旧部落灭亡之后才当上酋长的,你恐怕没有经历过那些可怕的战争。我作为前线的指挥官,只能向你保证,联盟的士兵不会主动攻击那些兽人的村庄,但如果他们反过来攻击我们……你知道的。”
哪怕是听到意料之中的答复,萨尔也难免感到有些许挫败,但他仍没有放弃最后的一丝希望,“那……部落能否使用黑暗之门通往德拉诺——至少我可以派人让他们避免和联盟发生冲突。”
萨尔清楚兽人的传统和习俗,如果联盟远征军和德拉诺剩下的氏族发生了冲突的话,大部分的兽人氏族应该都不会选择逃避,哪怕是以卵击石,恐怕那些兽人也会选择最后的荣耀。 吉安娜将目光投向瓦里安和戴林,发现这两位突然默契地挪开了视线,显然是准备让她定夺。 这不由得让她一阵头大,她本以为自己是过来劝阻自己父亲不要做傻事的,结果他们好像商量好一样,让自己来唱白脸。 但问题是,如果允许部落穿过黑暗之门,那基本也就是准许他们带人离开,这就和她自己刚才所说的话矛盾了…… 思索片刻后,吉安娜只能说道,“我会提前和黑暗之门防线的指挥部说好,可以让部落派遣小队去通告当地的兽人氏族,但请注意,你们的人不能再通过黑暗之门回到艾泽拉斯,否则后果自负。”
“元素之灵也会敬佩您的仁慈,女士,我会记住这个人情的。”
萨尔长舒了一口气,这个结果已经比他来之前的预想要好太多了。 待到萨尔离开之后,暴风城皇家卫兵关上了会客厅的大门,只留下了瓦里安、戴林和吉安娜三人,厅堂之中的压抑氛围也一扫而空。 吉安娜在沙发上坐下,拄着自己的法杖,颇为无奈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爸爸,你完全可以直接驱赶萨尔的船只,不给他这次谈判的机会,为什么偏偏要整这样的麻烦事。天呐,我也一定是疯了才会同意萨尔的部分请求,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和黑暗之门前线的指挥官开口!”
“呵呵,我倒是觉得你做的挺不错的,是吧,瓦里安。”
戴林面对女儿的抱怨,反倒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 “看来我们两个也算是给足了那位大酋长压力,让他不敢提出更过分的要求。”
瓦里安的凶狠气势也是消失的一干二净,“不过新的部落一穷二白,也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他唯一能和我们谈的条件就是那些德拉诺的兽人了。”
吉安娜眨着眼睛,在瓦里安和戴林身上来回扫视,她嘴唇微张,“你们……早就算好了?”
“早在阿尔萨斯离开之前,我们就一起谈论过这个事情了。”
瓦里安点头,“我们都认为萨尔这个新的大酋长和黑手不一样,不会弃那些兽人氏族不顾,在知道我们远征德拉诺后,他一定会找机会前来和我们商量这件事。”
“我们想减少在德拉诺时不必要的损耗,而萨尔希望能让他的同胞不要和我们起冲突,”戴林摩挲着自己佩刀的刀柄,慢慢地给吉安娜解释,“虽然我很讨厌那些兽人,也很希望他们去死,但如果能不损失我们士兵,还能让他们帮我们对付燃烧军团,那就更好了——吉安娜,你是法师,你难道没有想过,黑暗之门变成单行道和完全不让他们通过有什么区别吗?”
“如果是完全禁止,兽人们很可能会为此做出不理智的行为,但是如果是只让他们通过,不让他们回来的话,他们肯定会想方设法地在那里打开传送门前往奥格瑞玛。”
吉安娜自然是想到了这种可能性,所以她才会为自己的决定犹豫,“可是为什么非要我来做决定……” “吉安娜,你的城市就在尘泥沼泽,和新部落是邻居,需要和部落现在的主人打好关系,而且,我们需要一个两者关系的跳板,其他任何一个联盟高层都不适合和兽人打交道,因为他们大多是从那个战争年代走出来的。”
戴林苦口婆心地说道,这世界上除了他的家人,他恐怕也很难和别人这么有耐心的对话了。 吉安娜静静地听父亲说完,她看着父亲有些苍老的面容,叹了口气,“爸爸,我知道了,可是……” “你不用担心我,看到你和坦德雷一天天长大,我也知道不能再沉溺在过去当中了……就算杀光每一个兽人,然后呢?那样德里克也不能回到我的身边,但是这不代表他就白死了,我至少会让那些罪魁祸首付出代价的。”
戴林轻声解释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能看到自己的女儿和次子平安长大,成为一个国家,一个联盟的支柱,已经让他多少释怀了些许。 至于当年害的他儿子惨死的那个氏族,他迟早有一天会送他们下地狱的。 一旁的瓦里安看见戴林和吉安娜,也是有些惆怅,他也突然有些想念自己的父亲了,还有那个曾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同时扮演着父亲和老师两个角色的男人。 “安度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