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阳城,辽东都司衙门后院。 贾珙刚穿过垂花门,就听见一阵清脆爽朗的笑声传来。 循着笑声望去,就见练武场中,一个头戴白色珠帘毡帽,一身雪白劲装的少女,正骑着白色小马驹的背上,在练武场中,来回奔驰。 见贾珙向这边走来,守在门边的夏荷见了,笑嘻嘻地迎了前来,缠绕着他的胳膊,娇声说道: “二爷,您看,哲哲夫人在练武场骑马呢!”
“您瞧瞧,那骑术说不定比二爷您都好!”
忙完了案头的公事,贾珙也是头昏脑胀,肚子瘪瘪的,他正想去后院吃完饭,在练武场好好耍一下他的《天罡三十六式陌刀刀法》,倒没想到,路途中,会遇见她们主仆三人。 只见,贾珙揉了揉夏荷的小脑袋,笑着道: “行了,这都快正午了,还不去用午膳?”
“待会儿过了饭点,你可又要到处打秋风了。”
贾珙话音才落下,抬眸就见哲哲下了马,接过宝珠递过来的热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儿,而后,一手提着裙摆,兴冲冲地向贾珙这边跑了过来,娇声道: “夫君,你可以将这皮小马驹,送给我么?哲哲好喜欢它,它真是太可爱了!”
说着,哲哲扭过头来,指着那正在低头吃着草料的小马驹。 贾珙抬头看了眼,哲哲兰花指指着的小马驹,它正是贾珙所骑乘白龙马和另一匹母西域汗血宝马的后代,不过它也是匹小母马,将来就只能用来配种,上不得战场的。 想到这里,贾珙伸手在哲哲挺翘的小鼻梁上,轻轻刮了刮,满脸宠溺地道: “行啊,你喜欢就拿去吧。”
贾珙话音才落下,哲哲就娇笑着来到他的身边,抱着他的胳膊,讨好道: “谢谢夫君,那我可以来这儿骑马吗?”
看着她一脸期冀的样子,贾珙会心一笑,想着,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当下,他就点了点头,答应了她,道: “当然可以啊!”
“不过,现在咋们得去偏厅用膳了,走吧。”
说着,贾珙就搂着哲哲柔软的腰肢,有说有笑地向后院花厅走去。 一路欢声笑语,顿时,就吸引了早已等候在花厅的,秦可卿的注意,只见,她黛眉微皱,面上有些不愉地对着身边的王熙凤,轻声道: “二爷来了,他身边还跟着那个瓦剌小公主呢!”
说着,秦可卿心里微微有些泛酸,脸上也不复刚才,开开心心同王熙凤说笑的神采飞扬了。 见此,王熙凤轻轻拍了拍秦可卿的柔荑,妩媚地娇笑道: “我的好妹妹,这才哪到哪儿啊,你就受不了了?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见贾珙和哲哲,一同走进了花厅,王熙凤连忙站了起来,娇笑着说道: “珙二弟,我来府上,讨一顿饭吃,可还使得?”
看见王熙凤也在花厅,贾珙面上微微一愣,不过回想到:这王熙凤没出阁之前,在他们金陵老家,就一直当作男孩子养着,性子是野惯了的,也没什么男女之防的忌讳。 想到这里,贾珙不以为意地,摇摇头笑了笑,走到圆形楠木餐桌边,将哲哲扶着坐好,这才抬眸笑着道: “琏二嫂子说笑了,一顿粗惨淡饭的事,也值当你这样说?”
“不过是添双筷子的小事,以后啊,琏二哥不给饭你吃,尽管来我府上就是了,我们这儿多的是山珍海味,保准你饿不着你!”
王熙凤拉着秦可卿的小手,娇笑着道: “珙二弟,这是把我当仓柜呢!就是满桌的美酒佳肴,我也没有那么大的肚量装得下啊!”
他们边说边笑,一众丫鬟们鱼贯而入,有条不紊地上着各色王熙凤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菜式。 贾珙接过平儿递过来的热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油渍,一边徐徐地说道: “还没来得及向二嫂子道谢呢。可巧,今儿你来了,就一并将准备送你的谢仪,带回家去吧,省得我派人给你送过去!”
说着,贾珙就对春桃使了一个眼色,春桃点了点头,立马会意,带着几个小丫鬟退了下去,去偏院将贾珙准备送给王熙凤的谢仪,取了过来。 王熙凤听了贾珙的话,她心里有疑惑:谢仪,什么谢仪啊? 不过有便宜不占,那岂是她王熙凤的做派。只见,王熙凤笑嘻嘻地对身边的秦可卿,娇笑地道: “我说嘛,珙二弟是个精明的人儿,连谢人家,都要人家将东西亲自搬回去呢!”
抬起头来,望向贾珙:“真是当大官了,贯会使唤人的!”
贾珙哈哈一笑,不以为意地道: “是啊,当大官了,身边总得有人帮着应酬一二。”
“那日府中举办贺宴,倒是多亏了琏二嫂子忙前忙后。要不然,我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那些辽东文武官员的女眷了。”
贾珙转过头来,看了眼身边的哲哲和秦可卿,道: “要不是哲哲和可卿年纪尚小,不通人情世故,又不懂操持内宅之事,要不然,我也不会辛苦琏二嫂子了。”
王熙凤眼睛一亮,心里细细筹算道: 贾琏是个不中用的,就只会吃喝玩乐,家里诸事不理,王熙凤嫁给他没多久,就将贾琏的本质,那是洞若观火,看得一清二楚。 她自从随贾琏,一路游山玩水来了辽阳,上面没有婆婆管着立规矩,中间没有妯娌打机锋,下边没有小姑子膈应,王熙凤一身的本事,不得伸展,正在家郁闷里。 而今想到,贾珙位高权重,府中的应酬必定不少,这可需要一个知事的人来操持。 可贾珙家里,并没有这样的人,那自己的机会,岂不是来了? 是故,王熙凤今日就打着,过府来看秦可卿,实则是故意在府上逗留,好见见贾珙,向他讨个管家的差事,好施展本领。 自从那日,贾珙在辽东都司衙门庆功,让王熙凤主持照应偏院的辽东文武的女眷,她就被那些女眷,恭维得很是受用,激发了她对权势的渴望。 可这些,并不是贾琏一个无权无势,十六七岁的少年,所能给她的,于是,王熙凤就将小心思,打到她的小叔子——贾珙的头上来了。 只见,王熙凤笑着道: “一家子骨肉,说什么谢不谢的!”
“有什么事,珙二弟尽管吩咐就是了,就当我是你手下的小兵。”
贾珙摸了摸头,他没想到王熙凤才十五六岁年纪,已是如此的泼辣,竟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只见,贾珙腆着脸皮道: “二嫂子这话严重了,我哪里敢使唤你啊!”
“不过有些内宅之事,想请你帮忙而已。”
王熙凤听了凤眸一亮,深怕贾珙会反悔似的,快人快语地道: “好说,珙二弟尽管放心,我必定不会让你失望,定会将你的内宅,打理的明明白白!”
闻听王熙凤好似有帮他搭理内宅之意,可贾珙本意是:他府中有人情往来的话,请她过来指点哲哲和秦可卿而已啊。 贾珙原想解释一二,可这时春桃领着小丫鬟们,抬着几个箱子进来了,道: “二爷,东西都取过来了。”
只见,小丫鬟将箱子打了开来,露出了里面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 一时间,众人竟是被这珠光宝气晃了眼,纷纷放下碗筷,来到箱子边,轻轻抚摸着里面的宝物,口中惊叹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