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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贾珙:忆往昔峥嵘岁月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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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京畿北京城,天寿宫。  贾敬捋着颌下的短须,笑意吟吟地看了眼,龙椅上顶盔掼甲的贾珙,  他心里很是奇怪,贾珙为什么不直接灭了陈汉,  而是搞出个不明所以的华汉兄弟盟约来,留下乾治皇帝给自家的江山社稷添麻烦。  原先,贾敬扶棺南下在金陵城,听忠义亲王陈炯说,贾珙在辽东拥兵自重,要叛出大汉朝廷自立,他内心里是极力反对的,  他觉得贾珙这样做,对不起金陵贾家的列祖列宗,更对不起前皇太子陈烨对他的嘱托。  可是,贾珙率军攻下北京城,打进了大汉皇宫,强令太上皇出家修道,逼乾治皇帝下罪己诏,今日兵变成功后,  贾敬反而觉得贾珙做的还不够狠辣,太过妇人之仁了,认为贾珙应该直接推翻陈汉建立大华,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两个汉人王朝并存于世,搞什么华汉两国兄弟同盟,以长城为界,又在陈汉当个什么宁亲王,如此不伦不内的。  难道贾珙不知道:天无二日,地无二主的道理?还是自己对贾珙关心不够,把他丢在紫竹院里独自生活十余年,没读过什么史书不成?  贾敬捋着颌下三寸短须想了半天,还是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摇摇头不去想它。  华灯初上时分,天寿宫里到处挂满了喜庆的大红灯笼,人影幢幢,到处都是宫人忙碌的身影,  正殿里点燃了十几根,幼童手臂粗细的描金红烛,将天寿宫金碧辉煌的正殿,照得恍若白昼一般,晃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贾珙斜依在龙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同御阶下坐在金丝楠木高背椅子上的贾珍和贾敬闲聊,一边等宁国府的其他男女主子进宫。  可,贾珙在大殿里枯坐等了小半天,就是没见他们到来,心里老大不乐意,侧眸扫了眼身旁躬身侍立的李尽忠,喝令道:  “李尽忠,你派个人去宁国府瞧瞧,怎么到现在,珍大嫂子、李大嫂子、蔷哥儿和蓉哥儿、以及三妹妹还没有到。”

李尽忠躬身应了声,才往外走出了几步,就见夏守忠的干儿子——小李子公公小碎步进来,恭恭敬敬跪地向贾珙禀报道:  “启禀皇爷,宁国大长公主、宁国公世子夫人、宁国公嫡长孙贾蓉、荣国公夫人贾史氏、宁国府李氏、贾蔷等人,俱已到了殿外,等候皇爷召见·······”  贾母?朕并未派人请她,她怎地如此厚脸皮,竟然也跟来了?一时想不明白贾母这是闹哪般,贾珙也就丢开手不去想它,瞥了眼跪在面前的故人——小李子公公,冷冷地道:  “领他们进来。”

小李子公公连忙应了声,躬着身子后退几步,才转过身来小碎步退出了大殿,没一会儿,他就领着尤氏、李氏、贾蓉、贾蔷等人走了进来。  看着贾母牵着贾迎春嫩白的小手,踉踉跄跄地进得大殿的那一刻,贾珙才想明白,贾母怎地也跟了过来。  “哼哼·······你这套小把戏,也就忽悠得了林如海这个白痴,假借替贾敏敬孝的名义,死死地将林黛玉扣留在荣国府,将她祸害死,吞没了林家五代积累的万贯家财,一二百万两银子。”

贾珙目光湛然,冷冷地瞥了眼,牵着贾迎春磕头的贾母,心中冷哼道。  耐心等贾母和贾迎春,磨磨蹭蹭地行完君臣大礼后,贾珙才假惺惺地伸出右手,隔空虚扶道:  “荣国夫人,您都一把年纪了,朕虽是大华帝国的皇帝,可这里是汉国,朕也不过是个宁亲王,怎地能受您老这般大礼,岂不是要折朕的寿么!”

贾珙转首瞪了眼李尽忠,道:“还愣着干什么?还快不去将荣国夫人扶起来!没眼色的狗东西!”

贾珙不是打进了大汉皇宫么?这个汉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贾母听了贾珙一箩筐的话儿,心里疑惑的很,却又不敢细问,只得压下日后再找机会,去向尤氏打听了。  李尽忠闻令而动,立刻抢步上前,一把扶起了贾母,贾母才站稳就听贾珙又言道:  “荣国夫人,想是刚才传话的小太监弄错了,朕只是汉国的宁亲王,朕的三妹——贾惜春,自然就是汉国的宁国郡主,可不是宁国大长公主。”

见贾惜春同贾母很是亲近,贾珙就随便找了个小借口,将本敕封贾惜春为大华帝国的宁国大长公主,改为了大汉王朝的宁国郡主。  一字之差,简直千差万别,贾惜春的位份,几乎从山顶跌落到了谷底。  闻听贾珙之言,贾母鸡皮脸上一滞,虽弄不清楚贾珙是何意,可心里就是隐隐觉得,贾珙是不怀好意。  见宁国府的众人都到齐了,贾珙也就不在同他们闲聊,喝令李尽忠立刻开宴,不用等什么所谓的吉时了。  李尽忠右手里的拂尘一甩,扯着公鸭嗓子,道:  “陛下有旨,开宴!”

立时,十几个青春靓丽的宫女,手里提着精美的食盒,婀娜多姿地鱼贯而入,  为首的宫女将一道道美味佳肴,端上了一张长约二丈三尺的金丝楠木桌,小心翼翼地摆好,然后,对着龙椅上的贾珙深施了一礼,就退到大殿里的一侧小心侍奉。  贾珙走下御阶,龙行虎步地来到餐桌前,率先坐在了主位上,而后,贾敬坐在了他的左手侧,贾珍坐在了右手侧,其他人自有宫人引他们入座。  待众人坐定后,贾珙端起桌上盛满御酒的金樽,扫了眼在坐之人,语气诚恳地道:  “虽然,咱们金陵贾氏在宁国公和荣国夫人的主持下,先后分为了三宗,但临行前荣国公代善公对朕说过,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来。朕深以为然!”

“朕在辽东开创大华帝国基业,也是得金陵贾家两位老祖宗的余荫。”

“若是没有两位老祖宗,在辽东打下的赫赫威名,今日,朕恐怕是没法活着回来见你们了。”

想着曾经在辽东提着老脑袋、风餐露宿、朝不保夕的艰苦奋斗岁月,贾珙心下感慨万千,话锋一转豪气顿生,朗声道:  “自从宁国公将朕分出宁国府后,朕就只当自己死了,拿着荣国公代善公交给朕的军中旧部名单,领着从夏塔庄招募来的三百亲兵,一头闯进辽东这个见不得人的地方。”

“收宁远卫、广宁卫,北上开原卫,夜袭镇远堡,突袭铁岭卫,兵围沈阳城,大闹辽阳城,兵出抚顺关,犁庭通古斯,大破努尔哈赤、收服科尔沁。”

“降宣府镇,除瓦剌铁骑,剿忠义王陈炯,灭丰台大营、威逼牛继宗,兵进北京城,强压太康老儿和乾治小儿,勒令大汉朝廷签下城下之盟,朕才坐稳了关外万里江山。”

“如今,朕将太康老儿赶出了皇宫,去玄真观出家修道炼丹,又将乾治小儿幽禁于乾清宫,两耳不闻窗外事。”

“咱们贾家再也不用担忧什么功高盖主,像西府的荣国公代善公一样,含冤孤独地病死在荣国府的梨香院中。”

听到贾珙感情真挚、言语敬重地提起贾代善,敬陪末座的贾母,神色很是复杂,  贾母一边侧耳倾听,一边默默垂泪,她身旁的贾惜春见了,举着嫩白的小手,一手扶着桌沿,帮她擦掉沿着脸颊流下来的热泪。  见此,年近半百的贾敬,心里很不是滋味,既感慨命运对贾代善的不公,又自觉白养了贾惜春这个死丫头。  虽然,贾敬没喂养过贾惜春半次,但心里仍是觉得亏得慌,郁闷得很。  太康皇帝是如何逼迫贾代善的,贾敬虽有所了解,但还是不及贾母清楚明白,  那时,贾代善孤独地在梨香院里有病不敢治,有权不敢用,有职不敢履,病入膏肓,拿人参吊命,  就算如此,太康皇帝对他仍是不放心,派小李子公公领着宫里的御医,来试探贾代善是不是真的无可救药了。  过往有关贾代善的一幕幕,不停地在贾母眼前浮现,就像是放电影一般,悲从心来的贾母,再也忍不住,拿着洁白的帕子捂着嘴,伤心欲绝地嚎啕大哭起来,  往常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为了勉力维持荣国府的尊荣,贾母忙着压服贾赦为首的大房,扶持以贾政为首的二房上位,算计自己娘家——史家(时常将史湘云抱来荣国府,欲图让史湘云和她的凤凰蛋——贾宝玉凑成一对,将一门二侯的史家,拉到荣国府这条破船上。)  以及嫡亲女婿家——林家(为了支持贾元春封妃,巴结宫里的甄太妃,不断地给她送银子,为此,贾母从贾敏的手上,从林家的公账上挪用了不少银子,从来就没说还过,直接害死了贾敏。),  贾母倒没觉得什么悲伤和难过,  可是,当贾珙无情地将太康老儿和乾治小儿,对付和忌惮荣国公贾代善的丑脸嘴脸,当着她的面一一揭露时,  贾母再也承受不住内心的煎熬,真情流露地为贾代善哭了一场,替他无怨无悔地给太康和乾治两位帝王卖命,真心感到不值!  瞥了眼痛哭流涕的贾母,贾珙心里一阵冷笑,向来只顾自己高乐的贾母,也会为别人掉眼泪?就是她眼眶里流下来的,也是鳄鱼泪吧!  一辈子享尽子孙福,将荣国府祸害的鸡犬不宁,阖府上下主子奴才尊卑不分,以奴欺主,肆意编排主子是非;  荣国府四处漏风,跟个筛子一样,没有秘密可言,  更是干出了小宗凌大宗,违背礼法之事,成了大汉王朝上至公卿大臣,下至贩夫走卒茶余饭后的笑料。  贾代善娶了她,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好好的宁国府一家人团聚,贾珙可没心思看贾母在这儿演苦情戏。  “朕提议,这第一杯酒,就敬咱们金陵贾家的两位老祖宗——宁国公贾演公和宁国公贾演公。”

言毕,贾珙站起身来,神情凛然,朝着宁国府的方向,恭敬地将金樽里的御酒,倒在了金砖铺就的地板上,闪闪发亮的眼眸中,尽是敬意和缅怀。  众人有样学样,照着贾珙的样子,一一给金陵贾氏的老祖宗敬了酒。  待众人坐定后,贾珙给贾敬夹了一块清蒸桂花鱼,给贾惜春夹了一个白斩鸡鸡腿,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丝毫没有公府侯门大家公子的斯文做派,有的只是武夫的粗鄙不堪,让贾家里的众人看了愕然不已。  贾珙这一天忙着指挥作战,威逼太康老儿和乾治小儿,威慑大汉文武百官和皇亲国戚,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进食过,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前胸贴后背了。  食量大、用餐快,乃是行伍之人的特点,贾珙完美地传承了这些军中的优良作风,无论何时何地,他都尽快用餐完毕,以防意外之事发生。  当贾珙用餐毕,放下碗筷的时候,宁国府的男女主子们才吃了一点点,见贾珙放下手中的筷子,他们也不得不跟着放下,  可是贾惜春年纪小,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可不会管这些世俗礼仪,依旧拿着长长的银筷子胡乱地划拉,  贾母见了,连忙捉住贾惜春白嫩的小手,将她手中的银筷子抽了出来,放在桌子上,惹得贾惜春一阵哭闹,怎么也止不住。  贾珙看了眼哭得泪眼汪汪、可怜兮兮的贾惜春,道:  “她年纪小,正是需要营养长身体的时候,不必拘着她,且由她去吧。”

贾惜春听了,好似心有所感,朝着贾珙甜甜一笑,拿着银筷子继续划拉,开心极了。  贾珙接过李尽忠捧过来的香茗,揭开茶盖,轻轻拨了几下茶汤,微微抿了一小口,心道:这上贡的西湖龙井茶就是与众不同,比自己在辽东和紫竹院里,喝的西湖龙井茶沫子好太多了。  茶汤明亮,茶叶翠绿,入口甘甜,茶香在鼻腔中久久回荡,令人回味无穷。  贾珙微闭眼眸,享受着茶香四溢,品味茶汤的甘苦,半晌才睁开眼眸,瞥了眼同样在饮茶的贾珍,悠悠地道:  “珍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朕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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