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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王熙凤管家荣国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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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荣街、荣国府,荣庆堂。  贾母不可置疑地一锤定音,以后,荣国府的管家权还给大房,不过不是交给邢夫人,而是交给了贾赦的儿媳妇——王熙凤。  对上偏心二房的贾母,贾赦也是无可奈何,像个孩子一样受尽了委屈,却得不到半点关爱,一把年纪了,心智仍不成熟,不想着做羽翼保护别人,就是连自己的亲儿子和儿媳妇也会离去,投入他人的怀抱。  全力支持贾元春在宫中立住脚,又支持王家最有出息的王子腾上位,才管家不过三个月,王夫人就已将荣国府的公中给掏空了。  她若是再管下去,王夫人就得用自己的嫁妆补贴,或是变卖荣国府的家当,抑或是搞些歪门邪道来钱快的路子,维持荣国府上下近千口人的奢侈生活。  借着贾赦得封荣国公的当口,王夫人正好丟开手脚脱身,甩掉这个烂包袱。  可年轻不知事的王熙凤,并不知道荣国府内里的实情,只有贾母隐约了解些,私下里婆媳二人一合计,王熙凤就入了套,还以为是贾母和王夫人看重她呢!  王熙凤自小在家里,当作男孩儿一样养着,性子野,心气高,觉得自己能干不比男儿差,就只是缺个表现的机会,  如今,贾母和王夫人将荣国府的管家权交给了她,王熙凤喜的无可无不可,开开心心地接过,一展平生之志,借着荣国府这个平台,让那些奢靡度日的臭男人看看自己的才华。  人一得意了,就会忘形,王熙凤就是如此了,从王夫人的手中接过账簿,她面上笑嘻嘻地说着客气话儿,看都没看一下,就找贾琏要了他的印签过来盖上,令王夫人完美地套现离场。  本来,贾赦是打算接过管家权,就好好查查荣国府公中的账目,  他早就听说:王夫人拿着荣国府的钱财和古玩字画,接济她的哥哥——王子腾上下打点关系,拉拢京营将领,好摆脱荣国府的影响。  又往宫里的甄太妃和戴权,以及夏守忠那里,送了不少古玩珍宝和银钱,替贾元春张目,谋求上位。  可是,贾赦筹谋好的这一切,都被贾琏和王熙凤两个养不熟的二百五,给破坏殆尽了。  荣庆堂里风头不对,见躲不过了,邢夫人只得期期艾艾地站了起来,向着半躺在软塌上的贾母屈膝一礼,回道:  “儿媳没什么意见,老太太怎么吩咐,媳妇怎么做就是了。”

贾母听了,面上不咸不淡地笑了笑,微微颔首,侧眸扫了眼强压怒火的贾赦,道:  “赦儿,现在你是荣国公,家里最后拍板的事儿还是你来。老身代荣国府上下近千口人问你一句,以后荣国府交给琏哥儿媳妇打理,可好?”

所有人都被贾母和王夫人镇住和拉拢了,贾赦独木难支,他又能如何,总不能当着贾母的面说,自己要管家查账簿,抓住王夫人的错处,一举把贾政赶出荣禧堂,最好是赶出荣国府。  贾赦心里气愤难平,猛地站起身来,向着半躺在软塌上面容淡淡的贾母随意地拱手一礼,冷哼道:  “母亲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儿子怎敢有意见呢?说不定又被某个没大没小、不分尊卑、不知廉耻为何物的书呆子,当面指着鼻子扣上不孝的罪名。”

言毕,贾赦重重地一甩袖子,头也不回地走出来了荣庆堂,  邢夫人望着贾赦孤单离去的身影,有心追随而去,可贾母并未发话,她也不好起身离去。  贾母见事情已经办妥了,留下邢夫人这个闷葫芦也是闹心,又妨碍自己领着孙子孙女高乐,侧眸横了眼坐立难安的邢夫人,哼道:  “老大家的,早些时候,老婆子听下人们说:赦儿早起昏了过去,你有没有派人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瞧瞧?”

“坐着干什么,老婆子这里不需要你伺候,还不快去照应些,万一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邢夫人听了,面上一阵讪讪,心里腹诽道:好话怀话都让你说了,显得你能么?  邢夫人不敢耽搁,连忙屈膝行礼告退,领着几个丫鬟、婆子,坐上青纬马车,就往东院赶去。  邢夫人眼见贾赦在贾母房里受气,遭贾母和二房,以及贾琏、王熙凤联合挤兑,知道他在气头上,哪里敢上前触贾赦的霉头?  留贾赦在花厅寻小妾、搂着丫鬟喝酒解闷,邢夫人就回到自己房里查查账目,看看能不能从东院这一亩三分地,薅掉几根羊毛下来,收进自己的腰包,毕竟,她无儿无女的,还得指望这点银钱养老呢!  眼见贾珙打进了大汉京畿——北京城,立国百年的陈汉江山转眼就灭,先前她同王夫人合谋掏空荣国府公中,花大价钱贿赂太上皇的宠妃——甄太妃,一朝全打了水漂。  又同贾珍、贾赦、贾政害掉贾珙的性命,图谋辽东的庄田和产业的事儿,当面被贾珙无情地揭穿,贾母独自一人在天寿宫里,默默地承受了贾敬的责问,  贾母知道:昨日午朝,贾珙借着乾治皇帝的名义,敕封贾赦为荣国公,让他恢复恢复祖上的爵位,是为了还贾代善的人情,  如今,荣国府同贾珙恩断义绝,以后怎么过日子,是完全指望不上,同出金陵贾氏一脉的贾珙关照了,全得靠荣国府上下自己争气,想方设法谋得新财路,要不然就只剩坐吃山空一条绝路了。  想到这里,贾母心烦意乱一阵头疼,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愁眉苦脸、唉声叹息,一旁的鸳鸯见了,心领神会地上前,伸出青葱素手帮助贾母轻轻地揉了起来,  自从贾赦和邢夫人两公婆先后离去后,没了争吵荣庆堂里就安静了下来,大家都低眉垂眼地等着贾母的吩咐,毕竟,贾政、王夫人、贾珠、李纨、贾琏、王熙凤,皆是指望着贾母的宠爱过活。  缓了半晌,贾母的精神头好了不少,抬眸扫了眼屋子里的儿子、媳妇、孙子、孙媳妇,心里叹道:  “这么一大家子人,就是没一个上得了台面,能撑得起府门的男丁。”

见此,贾母刚刚算计贾赦得胜的心,不免凉了半截,想到衔玉而诞的贾宝玉,贾母唯一的期望——他真是个有大造化的,将来能带领荣国府走上复兴之路,  如此,贾母才能腆着老脸去九泉之下,见金陵贾家两位开基奠业的老祖宗。  正当贾母想摆摆挥退众人,让小丫鬟唤贾宝玉过来高乐时,门外匆匆走进了一个,身着红缎面背心夹袄的十二三岁的小丫鬟,对着软塌上的贾母屈膝行礼后,娇声道:  “启禀老太太,府门上的小厮来报,说是:保龄侯爷、靖忠侯爷派了管家投了拜贴来访,说是有急事找您和大老爷,以及二老爷商量,人已经到了仪门,赖大管家已经派人去接了,也派人去东院通禀大老爷了。”

贾母听了,心下疑惑,自从那件事之后,她娘家的两个侄儿就同荣国府越走越远,还是她厚着脸皮,时常接史湘云过来同贾宝玉玩耍,才维持了贾、史两家面上的情分。  若是娘家的侄儿来看她,贾母自是高兴的,可是现在不年不节的,他们俩兄弟怎么联袂到访了?事出反常必有妖,一股不好的预感,瞬间萦绕在了贾母脆弱的心头。  史鼎、史鼐两兄弟从贾珙府上出来后,直接坐上马车赶回各自的家中,立刻开了库房清点银两,左数右数仍是有些差额要填补。  史鼎乃是从长兄——史鼏的手中,接过保龄侯的爵位,家底丰厚些,离还清欠银还差五万两白银。  史鼐原是京营游击将军,因出卖前皇太子陈烨,向太康皇帝(现太上皇)秘密通报消息,斩杀白莲教匪首夏飞,被朝廷敕封为忠靖侯。史鼐骤然封侯,家里底蕴差了很多,为人孤僻又不合群,没什么人给他送银子办事,是以,他家还清国库的银子,还差十万两。  现在大汉的开国勋贵都得还银子,没向史家俩兄弟借点就不错了,哪有余力能帮他们。史家俩兄弟私下一合计,得了,还是去找姑母荣国府老夫人——贾母,来凑银子,  前脚派管家在荣国府府门前投了拜帖,后脚史鼎、史鼐兄弟二人就乘着马车赶了过来。  还没等贾赦过来接,史鼎、史鼐就到了仪门,再往里走一会儿,就快要到贾母的院子了。  在垂花拱门处,贾政奉贾母之命赶来迎接,表兄弟三人相互客气见礼后,一路无话往贾母的院子行去。  知道娘家侄儿来荣庆堂有事找自己商量,贾母挥手让王夫人领着女眷退下,忙各自的事儿去了,独自在软塌上养神,一边等史氏兄弟到来。  没让贾母等多久,琥珀就领着贾政、史鼎、史鼐进来请安,见贾赦不在,史鼎随口问了句:  “大表兄没在啊?”

贾母侧眸瞥了眼鸳鸯,明知故问地道:“派人去请了没有,怎么这会子还没到?”

“大太太刚才派人过来回话了,说是:大老爷喝多了,已经歇着了。”

贾母听了,眉头皱成了一团,心中暗骂贾赦上不得台面,尽给她丢脸。  史鼎、史鼐兄弟俩听了,倒是没什么特别反应,对于荣国府的奇葩事儿,他们即使不特意去打听,就是在大街上的酒馆中,也能了解到不少消息。  他们心里颇为同情贾赦,摊上了个这么不慈的母亲,不仅偏心、而且权利欲极度旺盛,将偌大的荣国府闹得人仰马翻、尊卑不分、以奴欺主、以弟凌兄,让金陵贾氏东、西二府,成了神京百姓茶余饭后的笑料。  对于贾赦、贾政在不在,史鼎、史鼐倒是无所谓,反正,荣国府做主的是贾母。  即使现在贾赦被乾治皇帝敕封为了荣国公,可这不过是个空头爵位,也就领几两碎银子过活,无职无权,同贾代善的荣国公差得太远,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可同日而语。  多年没了往来的娘家侄儿到访,贾母心里既是高兴,又是忧虑。  如今,在大汉朝廷秉政的是贾珙,又不是乾治皇帝,先前贾母主导的政治投资全打了水漂,荣国府的公中,也被掏空没了银两,就只剩下一副空架子硬撑着。  听说,史鼎、史鼐两兄弟被贾珙赐予高官厚爵,贾母喜得不得了,正打算派人去接了史湘云过府,庆贺庆贺,拉近贾、史两家的关系。  若能将史湘云配与贾宝玉,促成贾、史两族再度联姻,那就再好不过了。  贾母心底的如意算盘,打得哗啦啦地响,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实现了。  闲话家常几句,作为兄长的保龄侯史鼎,主动将话题挑明,道明来意道:  “姑母,朝廷现在财政困难,大臣们主张向开国勋贵收缴欠银。”

“欠债还钱,实乃天经地义。当年,太祖爷体谅跟着打江山的穷苦兄弟,借了不少银子给咱们这样的人家。”

“这么多年过去了,朝廷都没有向我等追债过。可是,现在朝廷遇到了困难,咱们史家自当作个表率,主动还了欠银。”

“如此一来,既能帮助朝廷渡过眼前的难关,也可在乾治皇帝跟前卖个好,说不定将来能谋个外放,咱们家也就能起来了。”

高调唱完,史鼎话锋一转,道:  “只是,我兄弟二人清点了两府库房,还是差了十五万两银子。”

“府里倒是还有些,祖上传下来的田产和御赐的古玩字画,可这些是祖上之物,我等后辈子弟再是不肖,又岂敢拿它们出去典卖?”

“只得厚颜来到姑母这儿,求姑母开开恩,拉我们兄弟一把。”

言毕,史鼎、史鼐兄弟俩,满怀期冀地朝半躺在软塌上的贾母望了过来,多想从贾母口中听到:  “你们放心,有姑母在,这点小钱不是事儿,老婆子这就让政儿去开了库房,帮你们将这十五万两银子还上,至于说什么时候还,你们随意就行。府上没有不还也是一样,亲戚间原该互相帮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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