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听絮走在前面,只当作没有听见。 谁要等秦贺? 她才不要等! 只是下一刻,她低呼了一声,脚步悬空,她还是被赶来的男人稳稳的横抱在怀里。 秦贺鼻尖抵了抵她的,笑得很是温润如玉:“絮絮怎么不等我?”
“我不等你你不是也自己跟上了吗?”
孟听絮没好气的说。 而秦贺注视她良久,突然低低的叹了口气。 他认真道:“絮絮,我也不是每一次都能跟上的,万一有哪一天,我没有跟上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眉眼间浸润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暗色,眼神专注的不像话。 孟听絮手臂勾着他的脖颈,像是被唬住了,半晌没有说话。 而秦贺见状眼底染上了笑意,温雅轻柔的语调,本质偏执:“骗你的,你就是走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找到。”
孟听絮被他说出了鸡皮疙瘩。 用过早饭,秦贺没有让人开车,自己亲自当了一回司机。 孟听絮坐在副驾驶座上,从暗格里随手拿出了几样零食。 孟听絮喜欢吃的干果蜜饯,车上永远都是常备的。 车子渐渐驶离了市区。 孟听絮看着窗外高耸的山林,里面都是郁郁葱葱的竹子,她有些不解,看向秦贺:“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絮絮,我们去竹燕园,”秦贺喊她的名字,不知怎的,嗓音有几分眷恋在,他转头望向她,缓缓道:“你...你父亲回来了。”
孟听絮震惊又错愕。 好半晌,她才回过神来,又是开心又是紧张的说:“我爸回来了?”
她语气中的情绪,还是让秦贺的心有些不适。 明明也知道,知道这些日子的相处,她不见得对自己有什么动心,可是知道是一回事,看着她这般在意旁人的模样又是另一回事。 哪怕,这个旁人是她的父亲。 秦贺忽略心中的不适,淡淡的“嗯”了声。 他少有的面无表情的样子,孟听絮再傻都能看出他的情绪不对。 她好笑的端详着男人的侧脸,工笔细绘,简直是找不到半点瑕疵。 “秦贺,你是不是害怕我跟着我爸跑了?”
孟听絮美眸顾盼,几分调侃。 秦贺额角的青筋暴起,捏着方向盘的手,手背青筋绽出。 下一刻,车子被他一个急刹,停在了路边。 孟听絮的身体惯性前倾了一瞬间,才被安全带拉回,整个人重新靠在了椅背上。 她都懵了,好半晌难以置信的看着他,瞳孔都在颤抖:“你干什么?”
“如果你想要和沈棠野走,那么我宁可不让你去见他!”
他的桃花眼里面都是血丝,透着点浅淡的戾气。 孟听絮没想到秦贺的情绪会这么大。 他平素分明是一个很擅长伪饰情绪,无论什么事都云淡风轻的人。 可是此时此刻,他好像很害怕。 孟听絮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秦贺突然脸色流露出痛苦,他重重的用指骨抵着太阳穴,好半晌,才平复了情绪,嗓音嘶哑:“絮絮...对不起,别说这种话了,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孟听絮被他的样子吓到了,愣了愣,没有继续刺激他,反而低声道:“我知道了...你别这样...” 秦贺一双眼睛里面血丝浓郁,他突然倾身,将孟听絮抱在了怀中。 他将她抱得很紧,一遍又一遍的说:“对不起。”
孟听絮的童年记忆中,其实沈棠野和孟声声都是不怎么存在的。 哥哥孟听远很小的时候就被沈棠野送去了一个据说很远的地方,之后再也没有回过家,而她自己,则是常年被寄养在秦贺家中。 再除去失去的那六年的记忆,其实对于孟听絮而言,沈棠野这三个字,也算不得熟悉。 她坐在竹燕园的大厅,看着眼前英俊而眉眼凌冽桀骜的男人,乖巧的喊了声爸。 沈棠野皱了皱眉,不知是在想什么。 秦时遇一早就带着辛甜出门了,他是不愿意让辛甜操心这些事的,毕竟自己疼宠了这么多年的女子,自己都不舍得让她皱皱眉头,又怎么能因为这些小兔崽子的事情让她不开心。 因此在三人的沉默不语中,大厅的气氛很是微妙尴尬, 良久,沈棠野才缓缓开口,问孟听絮:“这些日子...秦贺有没有好好照顾你?”
孟听絮说不出“没有”这种违心的答案,毕竟平心而论,除去限制自己的自由,秦贺对于自己,是真的挑不出什么错出来。 孟听絮摇了摇头,很乖的说:“没有,他对我很好。”
这话不搀水分,孟听絮说得很认真。 沈棠野眉宇间的褶皱这才有了松动的迹象。 他看向一旁的秦贺,开口时,语气颇有几分威严感:“方便的话,我们出来谈谈吧。”
“好的,”秦贺起身,笑得很好看,他一点都不见外,“爸,我知道外面有个风景很好的地方,我们可以去那里谈。”
沈棠野听着那声“爸”,脸色不怎么好看,但是他还是没有拒绝,起身了。 两人在孟听絮的面前,都默契的保持着缄默,很多话都不愿意在她的面前太过直白的流露出来。 秦贺所说的风景很好的地方,确实也很不错。 秋海棠花色正好,不远处是漫山遍野的红枫。 “您要喝点什么吗?”
秦贺从一旁的架子上随手拿了两瓶红酒,“这个红酒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您喜欢的口味。”
沈棠野目光落在了红酒上面,确实是他少年和孟声声相爱时,孟声声最爱喝的一款红酒。 “那就喝点。”
沈棠野淡淡地说。 “猜到您会喜欢,提前让人醒了两瓶了。”
秦贺也笑着道。 秋意正浓,风声萧索。 沈棠野漫不经心的和秦贺碰了个杯,两个同样眉眼优越,气质出类拔萃的男人,沉默的对立着。 是沈棠野先开的口:“你胸口的伤怎么样了?”
“不要紧,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秦贺桃花眼轻敛,很是温柔的模样:“我没有放在心上,您也不要放在心上。”
沈棠野见他这个漫不经心样子,沉默良久,才道:“这件事说到底,是听絮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