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老爷,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啊!七少爷如此天纵之资,本就惹人嫉妒,如今有了这样的传言,那些人肯定盼着七少爷跌落云端呢!”
忠伯猛地上前,将苏文卿眼前的盆栽给移到一旁的高几上。 他是急得团团转,偏偏老爷根本不当回事儿。 “七少爷每场考试都是第一,且是最早出贡院的。您是不知道他们传得有多离谱,还说七少爷是知道了答案,因此才考得这么轻松。”
苏文卿不耐地应了一声,“此事我已经知晓,你放心,不用半日,那些传言便会不攻而破。快去忙你的,今儿我想喝菊花酿,你且将坛子起出来。”
忠伯见着自家老爷一派悠闲的模样,只能深深叹了口气,无奈地出了书房。 刚出苏文卿的院子,忠伯迎面就碰上了苏轶珏。 “忠伯!四叔可在?”
苏轶珏也是行色匆匆,面色发白。 忠伯点了点头,苏轶珏便不再多言,脚下匆忙地进去了。 忠伯看了一眼苏轶珏的背影,觉得五少爷肯定也是为了七少爷的传言一事。 也好!有了五少爷相劝,老爷肯定能上心些。 孟氏老宅内,孟令溪错愕地看向自家父亲,“您说外头传言苏轶昭舞弊?”
孟顺林脸上明显带着喜意,对他们来说,苏轶昭若是去势,那对孟氏是绝对有利的。 他想起了大长老的占卜,说明此子对溪儿的影响很大。能不费吹灰之力,将对方解决了,那便再好不过。 他之前就留了人在北元府,没想到居然还派上了用场。 如今传得沸沸扬扬,更是有他的功劳。 孟令溪摇了摇头,“不可能!苏轶昭文采斐然、满腹经纶,怎么可能舞弊?他也无需舞弊。”
孟顺林皱起了眉头,“为父知你对他惺惺相惜,可他为了一举成名,铤而走险也不是不可能。他确实聪慧,但为了走捷径,便起了歪心思,那便是品性不端。”
“那也不可能,以苏轶昭的品性,儿子觉得不太可能。”
孟令溪锁眉沉思,而后斩钉截铁地道。 孟顺林脸色不虞,“你与他并不相熟,怎会知他秉性?好了,接下来的三覆,你还是要多花心思。既然每场都是第一,若是跌了名次,难免被人诟病。”
他不喜儿子总是对苏轶昭赞不绝口,他觉得那是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孟令溪却是有些心不在焉地出了书房,孟顺林见状,只能摇头。 “溪儿性子淳善,一时接受不了也是正常,这正说明了溪儿乃是正人君子。”
大长老佝偻的身影从内室出来,他的语气轻快,可以听得出此刻心情不错。 “这孩子就是傻!”
孟顺林再次摇头叹息道。 “大长老,这次苏轶昭怕是不能翻身了吧?之前有所顾忌,咱们没有动手。此次却是苏轶昭自己跳入了火坑,咱们不过是添把柴,应该不至于会反噬吧?”
大长老闻言刚才还放松下来心绪却顿时凝重起来,他摇了摇头。 在孟顺林疑惑的眼神中,又开了口:“之前替他占卜,我便心悸难忍。刚才本想再为其占一卦,却是想了想,没再动手,估计又是占卜不出。”
“咱们也不可高兴地太早,此子有些妖异,不能以常理来判断,还是得静观其变。”
大长老的担心让孟顺林有些不以为然,此局可不好破,除非皇上对苏轶昭能网开一面,可这可能吗? 此事牵扯到朝堂,可不是一个小小的苏轶昭能抵挡得了的。 就算是苏氏老太爷,恐怕到时候也得自身难保。 即便是皇上念旧情,但苏家被革职,全都贬为庶民,那都算是最好的结局。 就在孟顺林志得意满之时,廖海图却是再也坐不住了。 “你们倒是想想对策啊!若是当真给苏轶昭戴了顶舞弊的帽子,那本官也必然要受牵连。”
他说着,就指着书房内几位幕僚,怒喝道:“就连你们,也别想逃脱。”
几位幕僚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张禹上前一步,道:“大人!为今之计,还是得去求阮大人!”
“您手上应该有些保密的账本和物件儿吧?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也没必要再等了。若是他不助您,您就破釜沉舟,反正没有更好的对策了。”
其他几位幕僚纷纷点头赞同,“是啊!大人,既然苏家没有好的对策,那咱们也不能再等了。”
廖海图脸色一变,若是当真走到这一步,那就无法回头了。 只希望阮仲廉能禀明上头,拉他一把。 他还是不希望鱼死网破的,明明他的仕途刚要平步青云,他还没活够。 “这该死的苏文卿,本官就知道不能指望他。”
廖海图咬牙切齿地怒骂道。 他用力一拍书案,“便是只能如此了!”
就在他要叫府上备马车之时,他的随从槺晋却快速进入了书房之内。 “大人!事情有变。”
...... 早春的寒风吹过树梢,嫩绿的芽儿伸展着身躯。 它们挣脱灰褐色的囚笼,终于给这个万物待苏的季节增添了几分春意。 廖海图的视线从眼前的枣树上收回,并看向了前方号舍中的少年,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孩子倒是很有定力,虽说传言尽破,但依旧对苏轶昭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他回忆起了前两日的凶险,都不禁替自己和苏轶昭捏把汗。 原本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却不想局势突然扭转,让他始料未及。 不过才大半日,原本不利于苏轶昭的传言让众位考生津津乐道,那一刻却被另外一件大事所代替。 原来朱太傅属意的是孟令溪,并有意收他为徒。 还有人抓住对苏轶昭有恶意之人,居然是孟氏姻亲指使。 虽说那人狡辩,说是看不惯苏轶昭,并恶意诋毁,乃是他们自家之事,孟氏不知他们的所作所为,大家不必牵连孟家,可众人的却认为这不过是欲盖弥彰。 之后风向就变了,对于孟氏如此行径,众人臆测的同时,还鄙视不已。 其实他们根本就是为了之前诬陷苏轶昭的行径感到羞愤,这才将怒气撒到那位孟氏姻亲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