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太爷的眼眶微微湿润,虽然知道苏轶昭不可能和他推心置腹,但不得不说,苏轶昭的话是说到了他的心坎里啊! 若非是看不到希望,长子也不会选择去投靠五皇子。 只是五皇子来北元府后的行径,让二老太爷心生芥蒂,也不知长子那边,到底是何处境了。 苏轶昭看着二老太爷的态度不知不觉软化了下来,于是接着道:“其实要想升迁,除了投靠派系,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嘛!”
嗯?二老太爷猛然看向苏轶昭,眼中闪过狐疑。 “朝廷十日前的邸报,说是有了新的调令。河南道监察御史曹进成,被朝廷派遣去巡视盐务,调为巡盐御史,已经下江南了。”
二老太爷立刻竖起了耳朵,不由得将椅子挪向了苏轶昭。 “南都府就在西都一带,虽然只是个下等府城,可离西南府近啊!而西都一带近年来贩卖私盐十分猖獗。曹进成此人,您是知道的吧?最是嫉恶如仇了。”
苏轶昭看二老太爷明明已经迫不及待想知道下文,却还要端着的模样,便觉得十分好笑。 “只要四伯自身清白,何愁没有机会?他在位这么多年,知道的应该不少吧?”
苏轶昭试探地问道。 二老太爷顿时心中一凛,他看向苏轶昭的眼神满是探究。 “这是你祖父的意思?”
他狐疑地问道。 大哥的性子他是知道的,最是谨慎不过,当真会让长子如此冒险吗? 苏轶昭笑而不语,继续品茶。 二老太爷抓心挠肺地痒,去见苏轶昭还要拿乔,顿时有些不爽。 “开弓没有回头箭,若是不能成,那将是万劫不复啊!”
他深深地叹息道。 间或仔细观察苏轶昭的神色,眼中闪过一丝急切。 “只有站得高,才能被人看见不是?”
苏轶昭嗤笑一声,五皇子为什么要算计你?还不是因为你家长子没入人家的眼? 说不定五皇子根本不知你是谁呢!一个从四品的官儿。 “不过小打小闹就行了,难不成还真敢大动干戈?否则即便真的成了,也得得罪不少人呐!”
二老太爷闻言翻了个白眼,“说地倒是轻巧,如何拿捏这个度,不得将自己赔进去?”
二人竟是打起了哑谜,却又都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 不错!终于开窍了!苏轶昭如是觉得。 她连忙做起了手势,“那就一抓,一放;再一抓,一掐。还能做个顺水人情,也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二老太爷先是对苏轶昭的话一头雾水,等再仔细琢磨,不禁眼中一亮。 “这具体如何,咱们就甭瞎操心了。”
苏轶昭见对方应该是明白了,于是摆了摆手,起身准备回去了。 “不过前提是得把自己摘干净啊!”
她突然凑到了二老太爷面前,裂开一口雪白的小米牙,笑着道。 二老太爷望着苏轶昭的眼神中满是复杂,这小子,他都有些看不懂了。 “这事儿保密,一般人我可不告诉他。”
苏轶昭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而后潇洒地出了书房。 “那什么?不留下用饭了?”
身后传来二老太爷的询问声。 “等下次吧!”
苏轶昭摆了摆手,而后大步离开。 只有苏氏壮大了实力,才会对自己查文钰的事儿有帮助。 还有一年,自己必入朝堂! 苏轶昭眼神坚定地看向前方,突然觉得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挺有意思的。 二老老太爷看着前方那道瘦弱的身影,神色十分复杂。 秋风卷起少年的衣摆,那颀长的身姿如同松柏般昂扬挺立。 两日后,乡试的榜单终于下来了。苏轶昭不负众望,位列榜首。 “果不其然呐!解元是苏轶昭啊!”
榜单下的考生叹息道。 “苏轶昭的才华我还是服气的,反正我是望尘莫及。”
有人附和道。 “就是因为他对自己有信心,这才对科举舞弊一事如此上心啊!”
“那是,若换作是我,我也必然要追究到底的。这可是解元,第二名比解元差得远了。”
众人议论纷纷,苏府老宅是一片喜气洋洋,而孟家此刻却是一片静默。 “此次与解元失之交臂,当真乃憾事。”
孟顺林叹息了一声,瞥过一眼,发现儿子走了进来,便立刻闭嘴不言了。 孟顺林仔细观察儿子的脸色,却意外发现孟令溪脸色如常,一改之前的颓废,变得稳重起来。 看来大长老说的话,溪儿是听进去了。 也好,虽然此次没有达到目的,但对溪儿来说,也是一次成长。 “第二名也好,也是其他人想都想不来的。虽说过程有些波折,但结局不差。”
大长老看着孟令溪的眼神中依然带着和蔼,这是他们全族的希望,溪儿必须迅速成长起来。 因为对手实在太强大了,大长老瞬间生出了既生瑜何生亮的想法。 苏家老宅今日宾客云集,贺喜之人就要踏破苏家的门槛。 “恭喜苏老太爷,你们苏氏又添两名举人,当真是可喜可贺。”
罗老爷是第一个来贺喜的,他早就准备好了贺礼,就等着放榜了。 虽说还不到宴请之日,可他们罗家以后要与苏氏彻底绑在一起,他不得亲自过来一趟? 再者,他此番来的目的并非是苏家二老太爷,而是因为苏轶昭。 之前与他接触的一直是望仙楼的金掌柜,可金掌柜都是听命行事,此次北元府主事儿的就是这位苏家的庶房庶子苏轶昭。 原本他还觉得奇怪,为何苏家对这个庶子这般看重。 直到前两日听说了乡试舞弊一事之后,他才明白过来。 只能说英雄不论出处,更何况还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当真前途无量。 他很看好这个少年,罗家必须与他打好关系。 “同喜,同喜。听说你家长孙定亲了,不日就要完婚,到时候可要讨杯喜酒喝。”
二老太爷扫视了罗老爷一眼,嘴上说地客气,可神情却颇为倨傲。 “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您愿意来都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儿,旁人还请不来您呢!我们罗家的荣幸呐!”
罗老爷与二老太爷他们寒暄了几句,眼神却落在了一旁身着绛红色立领右衽长袍的少年身上。 虽是老成的颜色,穿在这位少年的身上,却显得贵气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