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泽铭摇头,颇为自得地道:“不!我的记忆有些特别,只要将一个人的面貌深刻记在脑海中,那若干年之后,只要变化不大,我就能记得。若是那人再长得有特点一些,或许十年都不一定会忘。”
啊?苏轶昭觉得这应该是一种天赋了。 “难道是你又再次见到了那人?”
“是!你猜我在哪里见过他?”
宗泽铭一脸神秘地道。 苏轶昭思索了一会儿,才回道:“该不会此人就在我父亲身边吧?”
宗泽铭诧异极了,“这你都能猜到?”
“不错!前段时日我对你父亲留意了一些,因为他接触的都是三皇子的人,因此他身边的人我也格外注意。那人是生面孔,即便名字不同,装扮也不一样,但我还是凭着他的面容认出来了。”
宗泽铭说着就从怀中掏出两张纸放在了书案上,苏轶昭打开一看,这一张有些泛黄的纸张,是七年前的一张通缉令。 此人名叫张太万,年龄三十有四,嘉定府人士。 再看此人的容貌,毛发很旺盛,胡子遮脸,一双眼睛倒是很大。 没有什么明显的容貌特征,若是剃了胡须,只怕又是一番样貌。 再看另一张,没有介绍,只有肖像。将两张放在一起比对,眉眼之间倒是能看出几分相似之处。 这张肖像上的人眼睛更大,且比张太万瘦了很多,一张国字脸,棱角分明。 “张太万长得肥头大耳,或许你会觉得与此人不像。可我仔细比对过这二人的眉眼,还是有很多相似之处的。不得不说,若非是我,很少有人会将这二人联系在一起。”
苏轶昭斟酌了片刻,还是道:“或许?”
“啊!我是说可能,这当真是两个不同的人呢?人有相似,这并不稀奇。仅凭这些,就判定为同一人,是否过于草率?”
不是苏轶昭为苏文卿辩解,而是这两人只能看出这么点相似,一个胖,一个瘦,这个好解释,但也不能保证就是同一人啊! 这古代可没有前世那种高科技,这么斩钉截铁,难道是有别的依仗? 宗泽铭笑了,“虽然我觉得我不会认错,但也明白这很难让你信服。”
接着他又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这是从衙门内卷宗里偷来的,给你看一眼,之后还要还回去的。”
苏轶昭有些无语,将偷来的说得那么理直气壮,也只有这位了。 打开看了一眼,发现这是张契书。 看下面的签名,居然是唐明喜和张太万的,其中还有私章和手印。 手续很齐全,再看契书的内容,正是那次唐明喜被骗的事。一次交易,交易额就是二十三万八千两白银,这个交易额的数额很大。 银货两讫,这是契书上标明的。 “后来唐明喜发现对方以次充好,其中还以寻常香料冒充名贵香料,还听说中间很多货物一打开,里面全是麻绳,哪里有什么香料?”
宗泽铭道。 此事苏轶昭当年也听过,毕竟是当年的大案子,听说唐家前后一共损失了近三十万两。 商贾之家的流动金额有三十万两,这已经算是豪富了。因为之前唐家舍弃皇商的名头,还脱离了商籍,差不多算是掏空了家底。 被朝廷剥削一番之后,居然还有这么多,可不就是底蕴深厚吗? 众人闻言就是一惊,先是感叹唐家真是低调,居然有这么多银子,而后又是嘲笑唐明喜愚笨。 唐家可是商贾传家,之前还是皇商,居然还能在主营的香料上栽了跟头。 苏轶昭后面还听了些闲言碎语,据传当时那张太万送给唐明喜两个西域美人,将他迷得神魂颠倒。 之后的事儿就不必再多说了,可不就是中了圈套? 听闻当时唐家太太大闹了一场,唐明喜还差一点要休妻。 苏轶昭知晓之后还很鄙夷,明明是唐明喜犯错,居然还敢休妻。 唐家自从那次被骗之后便一蹶不振,唐明喜银钱周转不开,还卖了好几间铺子。 此事在坊市中到处流传,一时间唐家算是扬名了一把。 前几年唐家的境遇才渐渐好转,只可惜唐明喜的长子不成材,害得唐家去年又损失了不少银钱。 唐傲不是个读书的料,便接手了家族生意,去年因为经验不足,听别人的撺掇,囤积了不少江南过时花色的布料,又损失了好几万两。 那批布料现在还在库房里堆着,只能降价处理,可那是绸缎,卖便宜了就血亏。花色都过时了,京城这些贵妇人根本不买账。 不得不说,做营生处处都是坑,之前苏轶昭还感叹唐家真是时运不济。 再等几年,只怕唐家要在唐明喜手上衰落下去了,可见一个有能耐的家主是多么重要? 思绪回到眼前,接过宗泽铭递过来的另一张纸。 她怀疑宗泽铭和她一样拥有个储物空间,这怀里跟百宝箱似的。 “你再看这张,就知道我为何如此笃定了。”
苏轶昭拿过一看,发现是租院子的白契。 “他现在叫白书林,你看他们的手印,是否相同?”
苏轶昭立刻将两张放在一起比对,发现手印完全相同。 到这里,苏轶昭不得不佩服宗泽铭天赋异禀了,这两人居然真的是同一人。 白契不用报备官府,是民间自发兴起的一种契书。不用上税,对双方还有一种约束。 当然,不上税就意味着不受官府的保护,不过这种一般都有见证人。 “他不会想到,时隔六七年,还能有人认出他。”
苏轶昭感叹了一声,百密一疏,终受其害啊! 六年前的通缉令,自然是在官府存档的。可此人相貌上已经有所改变,再加上名字也不同,旁人怎会想到此人就是通缉犯呢? 谁都不可能拿着手印去官府比对吧?那些官差能理你? 宗泽铭道:“其实当年之事,我就觉得蹊跷。唐家做了这么多年的营生,这点警惕都没有吗?更何况前后两次一共近三十万两的货物,居然就在唐明喜的眼皮子底下调换了?这着实让人费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