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出了酒楼,苏轶昭一路快行至坊市,而后又坐上了一辆马车。 松了口气,那康释文肯定会派人跟踪自己。 皇上说大理寺有人配合自己,却并非康释文,因此她目前还不宜暴露身份。 天色渐晚,苏文卿从一家茶楼出来,而后便站在一旁等着顾远赶车过来。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劲风,他立刻往旁边一闪。 等转过头又来与身后之人对视了一眼,他心中就是一惊。 即便蒙着脸,他都能认出此人是谁。 苏文卿立刻紧张地看向周围,“你疯了,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出来?要是被发现了,那就是死路一条。”
他扯着对方的袖子,准备将对方带离此处。 “哼!那老秃驴要杀我,我不得跑?”
男子沙哑粗嘎的声音响起,语气中充满了仇恨。 “反正在我死之前,我也得杀了你。”
男子说着就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朝着苏文卿刺去。 苏文卿堪堪闪过,不禁怒喝道:“你真的不要命了?待会儿就有人来了,先跟我离开。”
然而对方却并不领情,握着匕首的手紧了紧,他双眼通红,打算再次行刺。 “你难道不想见她们了?”
情急之下,苏文卿低声喝道。 “老爷!你在那边吗?咱们先回府吧?”
这时顾远的声音从拐角不远处传了过来,让男子惊诧地望了过去。 这声音,难道是? “是顾远?顾远还活着?”
男子厉声问道。 苏文卿点了点头,“此事说来话长,先随我离开再说。”
...... 苏轶昭将唐氏接回府之后,便钻进了自己的书房。 一大摞卷宗,不止是这一次的,还有之前的。 有的上面已经做了记录,应该是康释文命人检查过之前的卷宗和账簿。 可苏轶昭并未在里面找到大理寺这边的核对账簿,看来康释文这人还挺记仇。 先要将所有的卷宗都仔细看一遍,找出其中的不妥之处,再去核对户部的账簿,这很是繁琐。 她不禁想到了苏锦荀,若是李明荃当真有问题,那苏锦荀肯定也要受牵连。 虽然最后的审核与苏锦荀无关,此事他并未插手,可身为户部尚书,苏锦荀责无旁贷。 唉!叹了口气,苏轶昭开始核对起来。 相思坐在桌上看着苏轶昭认真核对,还时不时地写着什么。 它凑上前去看了看,发现都是些线框框。 “你在干什么?”
相思问道。 “列表格!”
苏轶昭笑着答道。 苏轶昭比对着户部和兵部的账簿记录,给每一次采购的军备都列了表格,这样就能一目了然了。 就在苏轶昭奋笔疾书,核对了一小半之后,窗台处有了些响动。 她立刻将所有的资料都放入了柜子暗格中,即便她目前和宗泽铭算是盟友,但此事是机密。 宗泽铭进来之后,先是扫视了一圈,而后将目光放在了逗弄相思的苏轶昭身上。 “听说你被罚在家中面壁思过了?”
宗泽铭语气很是轻松,脸上带着几分笑意。 苏轶昭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他,“是啊!”
这原本是件严肃的事,因为会影响到苏轶昭的前途,然而宗泽铭却忽然笑了。 “幸亏我今日告病没去,与皇上下棋是最没意思的。他是个臭棋篓子,还喜欢悔棋,与他一起下棋,只会气死自己。”
苏轶昭翻了个白眼,“那你怎么不早说?现在好了,不但被罚,还丢了名声。我喜欢悔棋,还对皇上不敬,恐怕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了吧?”
宗泽铭忍俊不禁,“只怕日后除了你老师和你父亲,无人会和你下棋了。”
“那我还乐得清闲呢!”
苏轶昭翻了个白眼道。 “放心吧!皇上很快就会消气的。”
宗泽铭觉得好笑,没想到这丫头也有较真的时候。 目光一瞥,发现桌上的砚台内还有未干的墨汁,可他却没在书案上看到蘸满墨汁的笔。 扫视了一圈,连纸张都没铺,他顿时眼睛一眯。 苏轶昭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宗泽铭很精明,说不定会猜到什么。 “听说今日户部郎中李明荃和兵部郎中付春伟都没有去衙门点卯,他们都病了。”
宗泽铭忽然道。 “怎么说?”
苏轶昭心中一动,不过面上却一派淡然。 “四皇子那边有人弹劾边关军备有出入,只怕皇上是要动真格的了。”
宗泽铭边说边打量苏轶昭的神情,只见苏轶昭轻皱眉宇。 “你的意思是这二人与此事有关?此事牵扯到户部,虽说边关的账簿一直都不是祖父过问的,但祖父升为户部尚书,想必是要受到牵连的。”
见苏轶昭开始担心起苏文卿,宗泽铭才道:“倘若真有猫腻,你祖父确实会受牵连。不如让你祖父先自查户部,就算皇上当真怪罪下来,你祖父也能将功赎罪。”
“也唯有如此了!”
苏轶昭点头道。 “今日可有派人跟踪我父亲?”
苏轶昭岔开话题道。 “跟丢了!”
宗泽铭坦然地道。 他说着突然靠近了苏轶昭,二人离得很近,呼吸都纠缠到了一起。 苏轶昭吓得立刻往后仰,“突然靠这么近做什么?”
“你有事瞒着我!”
宗泽铭肯定地道。 苏轶昭心头一跳,“这是怎么说的?我有什么事儿瞒着你?再说,咱们只是合作关系,就算我瞒着你,也不算过分吧?”
她的神情有些不自然,她难道要什么事儿都和他说吗?没必要吧? 宗泽铭再次凑近了苏轶昭,“我什么都告诉你了,可你却对我隐瞒。”
“不见得吧?”
苏轶昭才不信,“那你这些年蛰伏在京城,有什么部署呢?你敢告诉我吗?”
苏轶昭冷笑,不过是合作,资源共享也得分情况。 宗泽铭脸色一变,一时之间屋内沉默了。 苏轶昭转身回到桌前,就在她要转移话题的时候,突然听到了让她震惊的话。 “那我就告诉你,这些年我在京城结党营私,不过不是为了造反,而是为了自保,你信吗?我再告诉你,皇上等父王战过边关之后,便会找机会除去父王,你信吗?我还告诉你,皇上他其实不是正统的江山继承人,你信吗?”
宗泽铭看着苏轶昭的眼神尤其认真,他相信苏轶昭,可苏轶昭不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