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轶昭扬眉,“你见过他了?”
盛澜清点头,眼神中有些伤感。 “前几日刚见的,不然我也不会知道这么多。我和他再见之时,他却连我是谁都记不得了,对你父亲倒是忠心耿耿。”
苏轶昭有些疑惑,“何故?”
“据说是被撞了头,前尘往事尽忘了。”
盛澜清原本以为找到了顾远,他在这世上多了一个在乎的人,谁料人家根本不记得他了。 他如今孤身一人,如鬼魅一般的活着,根本见不得光。 失去亲人的痛苦让他活着了无生趣,如若不是想着还有钰儿和幼女,他早就无牵无挂地走了。 十多年过去了,早已事过境迁。秦世文长埋地下,那些故人也没剩下几个了。 有时候想想又不甘,他想报仇,夺回属于秦家的皇位。可有时候他又觉得秦世文已死,夺了这江山又如何?没意思。 就这样,他这段时间都过得如同行尸走肉。钰儿不见了,女儿也找不到,让他很沮丧。 之前服用过的药物还有后遗症,时不时地发作,一发作就是痛不欲生。 “你也见过我父亲了吧?你说顾远不记得,那肯定不是顾远告诉你的。”
“是!见了他又如何?他只会顾左右而言他,我问他当年之事,他却是一推五六二,说并不知情。”
苏轶昭沉思,不知情是不可能的,难道这其中还有其他的说法? “他不承认当年偷看了我的地道图,可当年我从钰儿那得知苏文卿写过字条给他,将镇国公府要谋逆之事告诉了她。”
“哦?郡主是这么告诉你的?”
苏轶昭还是感觉到有些奇怪,于是问道。 “是在我逼问之下说的,她还将字条拿给我看过,我看过正是苏文卿的字迹。她还央求我,不要因此事与苏文卿交恶,若是苏文卿有坏心,必定会将此事告诉他的父亲。”
苏轶昭点头,“郡主说的不错,不过我很好奇他为什么要将此事告知郡主呢?”
“哼!”
盛澜清冷哼,“因为他对钰儿有非分之想。”
苏轶昭闻言有些无语,这都是什么狗血剧情? 三人一起长大,确实会产生情愫。 更何况毕钰长相貌美,有世家女的端庄,又有少女的天真和娇俏,经常碰面,喜欢上是再正常不过了。 “可我与钰儿早有婚约,我们心中只有彼此。”
盛澜清对此很是不满,不免又想到了毕钰,心中感伤。 “我父亲没和你说别的吗?”
苏轶昭想到了毕钰,难道苏文卿没告诉盛澜清毕钰已经离世的消息? “我从寺里跑出来之后,便去找了他,可他不承认,我与他便争执了起来,最后我们不欢而散。我去了江南寻找钰儿和闺女,却没有找到人,直到前日才回到京城。”
苏轶昭欲言又止,想告诉他毕钰死了,但还是没说出口。 如今盛澜清以为毕钰还活着,这是支撑他活下去的动力,一旦知道毕钰死了,或许他就万念俱灰了。 “或许出了什么状况,他们去了其他地方生活。”
苏轶昭只得安慰了一句。 盛澜清点头,“应该是的,当年逃走之后,我返回去想找苏文卿问清楚,可还没找到苏文卿,便被人暗算。等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被关在了密室里。钰儿现在一定很恨我,恨我背信弃义,抛弃了她们母女。”
他重新燃起了斗志,“我要尽快找到钰儿和闺女。”
若是一家三口在一起也好,报仇的事以后再图谋,现在还是找到钰儿她们要紧。 说到这里,苏轶昭又想到了囚禁盛澜清的人。 “你可知道是谁囚禁了你?囚禁你的目的是什么?”
“不知!只见过那秃驴来过,那几年脑子有些不清楚,竟是想不起来他们的目的了。回来仔细回忆,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到底是什么,又想不起来。”
“可这般不是很奇怪?既然是要找东西,那给你灌药作甚?”
苏轶昭再次问道。 “那药其实是压制我内力的药,怕我清醒的时候压制不住我,许是将药混合在饭菜中,吃了之后便总是浑身无力,脑子也有越来越混沌。”
苏轶昭恍然大悟,到底是找什么呢?如果知道找什么,也许就能知道是谁囚禁他了。 不过她可以肯定的是,囚禁盛澜清的人绝对不是苏文卿。 “最后一个问题,你来找我做什么?为何要跟我说这些?”
盛澜清哑口无言,他打开外面的窗户,看着皎洁的月光。 “我也不知道,只是被关久了,出来之后有些无所适从。找不到钰儿她们,我茫然了,去了我们谈论过的地方,都找不到她们,我心里焦虑,无处诉说。”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痛苦迷茫的模样,苏轶昭忽然觉得他有些可怜。 想要报仇,可是早已时过境迁,那些留下来的旧部还能剩下多少人?且那些人也不会帮他的。 他孤身一人,还得从头再来。 想找毕钰,然而毕钰已经死了,没有等到他的出现。 他看起来太颓废了,胡子拉碴,发丝有些凌乱,袖口破了还这么穿着。 盛澜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找苏轶昭,他只知道天下之大,他无处可去,便只能想到苏轶昭了。 或许是当初苏轶昭的善意举动在他心里留下了慰藉吧!总之他觉得苏轶昭与他有些亲切,让他放下了防备,可苏轶昭明明是仇人的孩子。 “我收回刚才的话,你和你父亲还是不一样的。”
盛澜清看了一眼夜色,便打算离开了。 “或许你得再去找我父亲。”
苏轶昭看出对方想离开,于是道。 “哼!我会再去找他的,但不是现在。”
盛澜清冷哼,一说到苏文卿,他就十分生气。 苏轶昭灵机一动,“那个顾远,你可以跟上他,查探他的行踪。”
盛澜清诧异地转过头看向她,“何意?”
“我总觉得他有些反常,你说他忘了之前的事,那父亲当时告诉你真相的时候,他在吗?他又作何反应呢?”
“他自然在的。”
盛澜清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的反应很平淡。”
他终于察觉出了不对,“这反应不对,换做是谁,都不可能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