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玉自小独立生活,又是生性恬淡之人,眼下固然难舍,但她对正处于大展宏图之中的贾璘,自然会有理解。 可是人的思绪,却又是极为复杂更还难明。她既懂得暂且隐忍,却又浑然忘却了多年清修的坚持,与此时的他难说再会二字。 必定懂得她的心思,因为贾璘自然也是如此。与她回到屋中,贾璘就要离开,她眼神中还满是不舍。贾璘看着她的清亮深幽的眼睛,不禁伸手拥住她的纤腰。 骤然被他扶住,她如受到突袭的小猫一般——既有受惊,更不愿避开主人的抚爱。她张嘴成圆,却又压下想要慌乱而发出的低呼声。看着他,她的眼里因为动情而浮出水雾,连忙低下粉脸。 妙玉衣着淡雅宽松,内里的酮体却曼妙婀娜可感知。贾璘略微轻抚,她如何能够忍禁?几如嫩枝随风微动。只是腰间纤细处被他手掌上下略微滑动几遭,妙玉已然颇感难抑,脸上绯红不褪,呼吸略微急促。 见她如此,贾璘却只淡定镇定地注视着她。妙玉虽也羞赧地知道,他这是在欣赏自己此时慌乱神态,却又觉得口难言、情难忍。 对她不必一时急切过火,贾璘却已体会到外表若冰雕的她的美妙。妙玉身子略微轻颤,却又既不能脱出更不能前倾,只能在他的注视下由他所意由他关爱。即便是这简单的举动已令她难禁,令贾璘欢悦。 终究是爱怜她,贾璘停住手而妙玉已然几乎虚脱难立。待她稍有缓和,贾璘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妙玉暂且安心。”
“就等我郎。”
妙玉脱口说出之后,立刻羞得脸上红烫,难以置信这话出自己口。 两人缠绵道别,贾璘命婆子去侧院吩咐小厮杜金平备好马匹,随后返回城中。 见他回来,本来也并无要事的贾政,只是随口询问了他近来的公务,另外就是询问了新宅子修缮的事。 “那边原本建筑都还完好,只是填充一些花草树木、堆砌山石、开凿几个池塘而已。”
贾璘轻松地回道。 贾政先是点头,随后就笑着说道:“我并未进去观看,但也从外面经过了的。那两府看起来也是阔大,应该也需费些工夫。”
“林老爷那里应该如老爷所言费些工夫,小侄那里就省便得多了。”
贾璘答道。 笑了笑,贾政期许地说道:“璘哥儿终究年少。待将来官运亨通之后,再换得更大宅子不迟。”
“谢老爷嘉许,小侄倒也觉得鄙处足够宽敞。小侄也确实听说,圣上或有外派加身。”
贾璘拱手答道。 捋须想了想,贾政看着他说道:“或许我能帮你寻个妥当的差事?”
他或许说的是真心话,但贾璘自许并不需要他的助力。另外,以贾氏与当今皇帝并不真正亲和的实情来看,贾璘更要对此当心。 “谢老爷的厚爱。小侄年幼,本也应该多有磨砺才对。”
他客气地拒绝了。 “嗯,如此更好。”
贾政赞许地点点头。 见这个交谈并无大事,贾璘起身施礼,准备告辞。贾政想起来再说道:“林老爷的那处宅子,还是应该加快一些。近来府里接到他的几封书信,说是很快就要到了的。”
“小侄再去催促。”
贾璘说罢,拱手道别。 走出梦坡斋,他刚要出府,却见莺儿躲在院门处,对他暗自招手。 “有事吗?”
他走过去问道。 “宝姑娘和林姑娘、甄姑娘,都在璘大爷的院子里说话,要我来请大爷过去呢。”
莺儿笑着说道。不知道这几个女孩子又要耍什么花样,贾璘只得和她走去后院。 书房内,薛宝钗正在和林黛玉、甄玉莲说笑着。见他走进屋来,她先开口笑道:“就等着翰林哥儿来点评呢。”
贾璘坐在椅子里,可人先捧来一瓯清茶,放在了他的手侧。 “还做什么诗句,该是吃饭的。”
他笑着说罢,再对可人说道,“清茶暂也不必喝,先安排饭菜吧。”
“既然巧合着碰在一起,几位姑娘也都在这里吃吧。”
可人笑着问罢,林黛玉等人连连点头。 “才说诗句做得还未尽兴,正好一起接着说。”
甄玉莲说完,随后就笑眯眯地看向贾璘。 十六岁的她已然更出落得如花灿烂,未若秦可卿当时娇媚却娇艳不差。眼见贾璘这两人彼此看得有些出神,林黛玉的眉头略微蹙起,那边的薛宝钗连忙轻咳一声示意。 “宝姐姐这是难禁风寒了?”
林黛玉拿着手帕掩嘴笑道,“却是好巧——早也没咳,璘哥哥才来就咳嗽了。”
薛宝钗不禁脸上泛红,只好解释着说道:“我只是刚才说话多了些,并不敢让璘哥哥心急火燎地帮着瞧病。”
林黛玉不禁轻“呸”了一声后说道:“我这是问好,却不想着宝姐姐来取笑我。”
“都没说到你的名姓,怎么就是取笑了?若林妹妹真是这样觉得,我只好担了这份埋怨。”
薛宝钗以无奈地语气笑着说道。 “宝姑娘,近来蟠哥儿那里如何?总没见他在府里了。”
贾璘岔开了话题。 提到薛蟠,薛宝钗更只有先大叹了一口气,才开口说道:“并不用亲眼看到,也大致能猜得出来。在外面无非是斗鸡走狗,又为什么狐朋狗友的事,装着两肋插刀;在家里却是站干岸儿,一点事儿都不管。油瓶倒了都不说扶一下,手总是缩在袖子里,真正的是懒到家了。”
听她说了一通埋怨的话,旁边几人多是无奈,却也不便说什么。贾璘劝说道:“蟠哥儿毕竟义气,早晚必能做得大事!”
薛宝钗听了勉强开心,不禁福了福,开口谢道:“真如璘哥哥所言,也不要太风光,就已经是我和母亲额手相庆的事呢!”
林黛玉也学着福了福,笑着说道:“我也替宝姐姐和薛姨妈开心呢。”
薛宝钗正要抬手打,却见甄玉莲也跟着对贾璘福了福,顽皮地开口说道:“一样,一样。彼此,彼此。”
她的话音落地,满屋子的人都忍不住大笑。 袭人忍住笑,忙着说道:“璘大爷也等等再说笑话,几位姑娘也别笑得肚痛,饭菜由嬷嬷们送来了。”
炕桌上摆好饭菜,贾璘笑着说道:“我这里还存着两坛‘惠泉’酒,让袭人帮着温一温。”
惠泉为无锡惠山寺石泉水,再配合当地品质尚好的大米,做得的黄酒醇厚甘美,是闻名天下的名酒。袭人听了略微犹豫,贾璘不禁笑道:“等下你和可人、雪雁、紫鹃、金钏等人也来吃几杯。另外一坛,就留着我们自饮,再不给她们几人喝。”
袭人红着脸连忙说“本就应该让姑娘们尽兴”,旁边的林黛玉却还是不乐意。 “我偏不依!”
她噘嘴说着,眼圈又已发红,“为什么不给我们喝呢?”
“林老爷此次来京,我猜必会带来许多家乡的酒。既然如此,谁又还缺惠泉酒喝了?林妹妹也不必争竞,只怕到时只是喝不下呢。”
贾璘笑着解释道。 “你怎么知道老爷会带来?若家父没有带来,却又如何?”
林黛玉噘着嘴问道。 “那我定要把剩下一坛奉献出来!”
贾璘大气地说罢,举起了酒杯。 众人都喝了一杯,薛宝钗笑着说道:“也不要只是牛饮。我们总要行个令儿才是!”
众人都连声附和,贾璘随即让可人取来骨牌行令。随着可人的翻牌,薛宝钗依次答道:双双燕子语梁间;水荇牵风翠带长;三山半落青天外。 可人再笑着说道:“凑成‘铁锁练孤舟’。”
薛宝钗道:“处处风波处处愁。”
说完,她仰脖喝了一杯。贾璘听了默然不语,她低声询问道:“璘哥哥,我说的有何不妥吗?”
“对答很好,只是略有悲凉之感。另外,‘铁索练孤舟’这句,也显得过于凄厉。”
贾璘说罢,再笑着看向她说道,“不过,这并不影响什么,并非天意。”
薛宝钗点头称是,甄玉莲随后说了几句,紧接着就是林黛玉。随着可人说骨牌的点数,林黛玉毫不迟疑地对答:“良辰美景奈何天。”
薛宝钗听了,转头看了看她。黛玉只顾怕罚,也不理论。 可人再说道:“中间‘锦屏’颜色俏。”
林黛玉忙着答道:“纱窗也没有红娘报。”
可人再笑着道:“剩了‘二六’八点齐。”
林黛玉立刻回道:“双瞻玉座引朝仪。”
可人又笑道:“凑成‘篮子’好采花。”
黛玉道:“仙杖香挑芍药花。”
说罢,她暗呼口气,饮了一口。众人都鼓掌称赞她对答流利迅速,薛宝钗却含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