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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六章 雾海九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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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许第一次站在张天流的角度看事情,他发现,张天流的处境很尴尬,他是异人中唯一带着前科的人,所有异人都会疏远他,即使嘴上不说,行为上也会刻意避开他,防范他。  来到这里,很多异人手里都沾满了血腥,但那是为了生存,异人会以自我安慰的方式洗刷身上恶行,唯独张天流洗不干净。  一直以来他的藏拙隐忍,都是处于一种自保,因为真到了他面临死亡时,不会有异人帮他。  老许再度失望离去,但这一次他没有颓废。  回到家,老许把雾海的危机逐一告诉异人们,得到的回复让他明白张天流的顾虑不是多余的。  “张总都解决不了的事,我去了也是徒劳。”

这是公叔怜阳的回答。  “没时间。”

这是杨藻的回答。  “你确定,他是真的无能为力吗?”

这是汤靖承的提问。  “嗯,我抽空回去。”

也只有莫老板的话让他觉得有一丝暖意。  “开什么玩笑,贱人呢?有他在雾海怎么可能会丢?是不是他懒癌又犯了?他就一傲娇,你多求他几次,拍拍马屁他就算嘴上不答应,也会在暗地里出手解决的。”

听听王乞的话,是人话吗?  他们究竟是对张天流信任,还是想逼他使出全力,彻底掌握他的虚实。  或许张天流跟着海妖同归于尽,死在这里是最好的结局!  以前,他是羊群里的狼,如今是狼群外的孤狼。  因为他在,很多异人不愿来雾海,可以被迫合作,但绝不会主动跟他联手。  雾海南山情况越来越糟糕,没有异人,也没有玉境,就算有上万名归真,十万武徒数百应天又有何用。  上去就是送死,勉强的抵抗是杯水车薪。  “柯前辈还没闭关出来吗?”

“有没有闭关都不清楚。”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认为柯前辈会弃我们不顾。”

“难道不是?”

“你……”  眼见有修士要打起来,附近的人立刻去阻拦。  “都别吵了,雾海是守不住了,大家趁早离开吧,留着有用之躯,努力修行,他日必夺回沦陷之地。”

越来越多的修士离开,远离了南山的轰鸣声。  耳根是清静了,可内心的失落却无法填埋。  这次逃,下一次呢?  能逃几回?  老许收拾东西,放到狗车里,抬眼最后看了一眼听雨楼。  “半个多世纪,好快。”

大妈看着雾蒙蒙的街道,眼里全是失落。  “希望还能回来看一眼。”

老许说罢,跟老伴坐上了狗车。  “好走啊,小兄弟。”

酒肆老板将一壶酒抛给老许。  “老板这是?”

老许有些弄不明白。  “践行酒,免费的。”

酒肆老板微笑抚须。  “多谢。”

老许说吧,狗车继续前进。  离开镇子的一路上,他看到几个铺子里的老板掌柜走了出来,却是没有携带一个包袱,不像是要离开的样子。  他意识到了什么,紧皱的眉头豁然松懈,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五百年没见面了!”

老许听到了镇前铁匠铺老板的声音,扭头看去,朦胧间见一抹摄人的寒芒一闪即逝,接着老铁匠慢慢走出来,平静的向镇南走去。  “他们要出手了?我们要不要留下来?”

大妈也察觉了异常。  “不了,我们在这里,他们施展不开,有些人,他们守护的不是大陆,不是人,仅仅是雾山,是家!”

许愿树下,阴娘看着聚拢而来的人,有些出神。  酒老板,老铁匠,陶裁缝,方老掌柜,王斗笠,古董贩,木材商,养狗人,驿官,还有刚刚下楼的恩公,公子流。  “今日雾海九仙聚首,妖魔鬼怪还不闻风而逃。”

张天流一下楼就开始嘴碎。  阴娘无语片刻道:“雾海九仙不是你跟红玗她们吗。”

“那是雾山九仙,全名,雾山派八阴一阳九大仙,牛是牛,跟雾海九仙还差了一个档次,我这次是混经验去的。”

“不敢当,不敢当,大家都是方某前辈,怎敢平辈而交。”

方老掌柜是一脸谦虚。  “喂,别把我与你们这群臭男人归为一类好不好。”

陶裁缝则不乐意了。  张天流咧嘴笑道:“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大家穿的可都是您缝的,这关系还能分开吗?”

众人脑门瞬间刻满黑线。  陶裁缝却咯咯笑道:“好啊,你们都管我叫声娘,关系就分不开。”

“少废话,趁着没人赶紧出手,速战速决。”

驿官沉着脸,算先走向镇南。  其余人紧随而上。  这走在最后的木材商还跟张天流道:“上批白蜡你还没给钱呢,赶紧把尾款结了。”

“我没带钱啊,你这么急,要不肉偿?”

木材商白了张天流一眼道:“回头不把尾款结了,休想从我这里拿货。”

虽然步行,但他们却像都有缩地成寸的本事,不足一刻,十道身影已经出现在南山上。  方老掌柜挥袖震散了一道飞向他的水柱,背着双手左看看,右看看,苦笑道:“有点多啊!”

张天流目不斜视道:“两万三千三百七十一只,还有六头虫妖,四头八爪妖,但只有两头枪镰妖在指挥,其余的与黑镰大军在一起,距离较远,大概一百五十里左右,半柱香内干掉他们连增援都来不及。”

“够吗?”

方老掌柜看向其余人,他是十人里除张天流外修为最低的,没有多少把握。  “绰绰有余。”

老铁匠拔出腰间的三尺弯刀,一股摄人的寒芒刚刚闪出,他人已经消失不见。  只见一点寒光扑向山下,一起一伏间,已经掠过数座山峰,在海边枪镰几乎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寒光已经冲入枪镰群中,宛如蜻蜓点水从一头头枪镰头顶掠过,接着便是一柱柱血水在枪镰脑袋上喷涌如泉。  其余人也已消失,只剩张天流一人站在光秃秃的南山顶。  他却没有看戏,双臂化为残影,十指连弹中,身前虚空不断发出空爆之声,密集的螺旋气劲宛如暴雨梨花四散而开,气劲好似长了眼睛般,专挑那些刚刚喷吐完水柱,还没来得及闭口的枪镰。  枪镰口腔内没有甲壳,无法抵挡张天流的真气丝,转眼便有上百头暴毙。  驿官出现在枪镰上方,翻掌落下一印,上刻“判命仙官”四字,此小小一方印,却似蕴含无尽力量,落在枪镰头颅上刹那间,甲壳爆碎,虫血四溅。  仙官印一路翻飞,所过之处,无一头枪镰能挡下一击,皆是触之毙命。  要说张天流和老铁匠、驿官三人还算仁慈,让枪镰死得毫无痛苦,那么陶裁缝这个女子可不在乎枪镰死前会有多大痛苦。  她一手穿针引线,明明可以刺破枪镰头颅,一击毙命,她却偏爱用数百根针线把一头头枪镰逐个串联起来,素手一拉,上百头枪镰的内脏组织破壳而出,糊满了海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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