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的上级,任务比我重,组织更看中他。我们的家人都在组织手里,他知道,只要他向组织进我的谗言,那么我的家人一定会死。”
“所以,他威胁并强迫了我。呵,事实也正是如此,我根本不敢反抗。”
“我恨他,恨不得千刀万剐了他,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我能做的只有小心逢迎。”
“可他……呵呵,却以为我的逢迎是爱上了他,恶心,真的太恶心了!谁会爱上一个毁了自己一生的禽兽呢?”
“后来,他接受了命令,假死离开,而我则变成了等待他功成身退的张寡妇。”
“呵呵,我还没有爱过一个人,还没有成亲,还没有自己的孩子,就变成了寡妇!”
“而组织在成顾离开后,就再也没有给我传递过消息。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平棘县,我没有一天是开心的,我整日活在煎熬和等待中,等待……那个恶魔完成任务,然后作为张寡妇的丈夫再度出现……” “活着对我而言只有痛苦。我想寻死,不止一次想过去死,却又害怕扰乱组织的安排,家人因此受到连累……” “意料之外的,痛不欲生的煎熬生活并没有持续下去,因为突然有一天……楚平出现了。”
“他莽莽撞撞的,也呆呆傻傻的,他没学过书诗礼艺,也不懂花言巧语,整个就一粗人,我以前绝对是瞧不上这样的人的。”
“但他的心中总是有阳光,和他在一起很轻松就能得到快乐。他为我黑暗的世界里带来了光,我无法自拔地爱上了他。”
“索性成顾已经许久没有出现过,我以为他早就死了,我过上了最开心的一段时光。”
“然而那一晚,我忽然在听到屋外传来一阵暗语,不禁吓了一跳。我慌忙赶走楚平,却不料他遗落了中衣,然后被闯进来的成顾发现。”
“在他的言辞质问与辱骂下,我笑了,在他将我扑倒要掐死我的时候,我伸手抓住瓷瓶反手打到了他的头……” 听完张寡妇的话,李易叹了口气,张寡妇……不,张悦她说的话基本符合他的推理。 楚平的中衣之所以找不到,多半是她反击之时,成顾的血迹溅到了中衣上面,为避嫌疑便被她处理掉了。 至于为什么甘慈验尸时说凶手会比死者高一些…… 那是因为他们一直想着凶手杀人时是站着,而张悦反击时却是躺着! 若非今早甘慈跌倒,他根本想不到这点! 张悦用右手拿起瓷瓶打了成顾的左后脑,使得成顾昏厥过去,她趁机爬起站在成顾背后,举瓶蓄力重击,便又打在了成顾右脑! 瓷瓶在第二击之下破碎,张悦的手因此划伤。至于她说手被胭脂盒划伤的话,不过是托词而已。 这就是为什么成顾后脑会有两下两处伤的原因! 而前几日在案发现场见到张悦,也完全不是巧合!她这个凶手,去往现场,本就是为了看事情发展地如何了! 自顾自地说了好久,张悦眼含泪珠地问李易道:“难道,这都是我的错吗?”
李易沉默片刻,摇头道:“这些事,你告诉楚平了吗?”
“我不敢。”
张悦目光闪躲。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李易定定地看着张悦,“你既杀了人,定然不能逃离刑法的制裁。不过……念在你是自卫反击,我会尽可能地在赵县尉面前为你说话。”
张悦笑了笑,她又摩挲了几下杯沿:“我活不下来的。你既已看穿真相,不久后,消息传出,组织知道我害了成顾,就一定会来收拾我的。不为自己着想,我也要为我的家人着想。”
李易闻言身体一紧:“你想干什么?”
“李公子,李易。如果知道真相的你死了,我就能活了。”
张悦轻声说道。 李易握紧拳头,时刻防备着张悦的突然暴起。 张悦见他快将扫把捏出了五指印,不由巧笑嫣然:“放心,杀你是下下之策,而且杀了你之后楚平必然与我决裂,那样我即便活着,和死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那你到底想怎么做?”
李易其实也有些为难。 这个时代和后世不一样,在后世张悦因为有自卫反击的成分在,基本是不会判死刑的,当世的话……李易对大宋刑法了解不深,但很大概率她是要被处以死刑的。 “李易,李公子。你和楚平不一样,你是一个聪明人,也是有能力的人。作为楚平的妻子,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张悦握紧茶杯。 李易微微皱眉:“你说,如果我能做到,我一定做。”
“嗯,其实你不答应我,也免不了要与他们打交道。”
“你说的是……你的组织?”
“没错。那是由一群穷凶极恶的野心家组成的团体,为了某个目的,他们无恶不作、行事无所不用其极,所做的罪恶罄竹难书!”
张悦深吸了口气,换了个话题,“你既已知道了成顾的姓名,想必也应该查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吧?”
想到那个写有密语的绢帛,李易郑重地点了下头:“我已将那件东西交给了赵县尉,很快,许多人都会知道此事。”
“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知情者,尤其是率先发现那东西的你!”
李易深吸了一口气,他就知道,潘多拉宝盒不能轻易打开:“我已知道了,会有所防备的。说吧,你到底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
张悦微微一笑,“我就直言了,我要你捣破那个组织!救出我的家人!”
李易沉思了好久,不敢轻易答应:“我现在还对你说的组织一无所知,是不是……” “欸,我并非不通事理之人,不会强行逼你。自然是等你成长起来之后,顺手再将其铲除。”
“好吧,你既以楚平妻子的身份与我相商,我答应你。”
张悦展颜一笑,她举杯道:“李兄弟,我的家人就拜托你了,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说罢,张悦将茶水一饮而尽。 不知怎的,李易忽然有种不妙的感觉,他猛地抬头再看张悦时,只见张悦五官紧皱,面色惨白! “弟妹!你!”
李易惊慌地看向那只茶杯,恍然道,“茶里有毒!”
张悦咳出一口黑血,她拦下意欲救治自己的李易,艰难说道:“李兄弟……楚平……就拜托你了!”
“还有……那个组织……名为……” “白昼!”
说罢,张悦双目失神,白皙的手腕自然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