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赵县尉那里出来,李易就见陈卓和一群小跟班在墙角那儿窃窃私语。 他本无意偷听,可直到听得“刁南”这两个字,他的脚步就生生停了下来。 李易自昨日算计刁南后又经历了不少事情,直到现在还未知道结果如何,此刻肯定是有些关心的。他故作自然地靠了过去,这才听得明白。 “据说刁南那老小子昨晚被人活活打死了!”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今早上二仙桥围了好多人,据说桥上面都是血,刁南的死相老惨了,脸被人打成了肉泥!王主簿刚才还来带人过去看呢!”
“啊?谁下手那么狠啊?听起来好可怕。”
“可怕什么?那老小子平日里为非作歹,光无罪逮捕就弄得好几户人家家破人亡。我跟你说,他因为瞧上了那个娇娇……娇娇知道吧?就是现在他偷养在外面的那个女人,长得虽然不甚好看,但是据说活儿好,刁南挺中意的,他为了得到那个娇娇,活生生搞死了娇娇的男人!”
“听说过听说过,据说当时闹得还挺大,结果因为没有证据,县令老爷拿他也没办法。最后还给了那个告状的人一通板子吃。”
“是啊,那刁南老东西缺德带拐弯,放屁带冒烟的,平日里不知得罪了多少人!如今他没了捕快的差事,被人寻衅弄死那不是报应吗?”
“你这么一说,也是这个道理哈。”
“可不是?咱平日里也没少受他的气,要不是有楚哥,咱们的日子哪有现在这样好过?也不知道是哪里神仙大发慈悲,收了这么个祸害。”
“确实……唉,楚哥哪去了?今天一天没见过他。不见楚哥的七个时辰零三刻钟,想他……” “???”
听到这里,李易松了口气,刁南既然死了,那自己的算计也就没什么手尾要处理了,至于害死刁南的负罪感…… 对不起,这种祸害还是早下地府走走油锅吧,咱只觉得痛快。 经历了张悦的事情,李易对这个世界已经有很明确的认识了。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这个时代还不足以用刑法来安定百姓,也没必要去遵守那些为既得利益者制定的法规。 刁南够坏吗?够坏。可是刑法奈何不了他。 张悦是坏人吗?不是。可是刑法保护不了她。 抛弃时代背景讲法律,那是纯纯的耍流氓。 在这个非黑即白的世界,只要能做到问心无愧,就足够了。 长长地舒了口气,李易踏出门去,今后一定少进这个破衙门,这些日子以来劳心劳力,可累得不轻。 接下来,卖好自己的臭豆腐,娶个老婆生个娃,安安稳稳过下去比什么都强。 一想到娶老婆,李易的脑海中不禁闪过风恹儿那宛若清秋之月的容颜。 真是令人见上一面就再难忘记的一张脸,也难怪不殓容的鬼一次又一次进妙玉阁丢人现眼。 “不知道那个女人最终会便宜了哪个畜牲,啧啧,多半会是某个权贵富豪吧,可惜啊可惜……” 李易又不禁想到甘慈,那个对自己百依百顺,温柔如水的女孩子…… “阿慈……”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得先治好她的PTSD,再谈其他。 其实李易并非不喜欢甘慈,严格说来,甘慈的容貌是不逊色风恹儿多少的,甚至说在某些方面犹有过之。 若是能娶甘慈为妻,李易绝对做梦都是能笑醒的。 只是…… 只是…… 只是甘慈对自己好像不算是喜欢,更多的像是……女儿之于父亲的依赖…… 尽管今天被早餐老板和老娘助攻了很多次,但李易明白,甘慈其实是不太懂喜欢这个概念的。 自己只是侥幸得到了她的信任,然后她就把自己当成了主心骨,所以她才会总是看着自己眼色行事。 李易要的不只是甘慈的感恩,而是她真心实意的爱恋。 如果两个人的结合不是因为彼此喜欢,那么无论是哪一方,都不会一直快乐的。 “先养着吧,反正煮熟的鸭子飞不了,日复一日的,早晚等她真的明白了,再教她一些该学的姿势。”
李易嘿嘿笑了两声,他刚想回家,却忽得被一个人拦了下来。 李易吓了一跳,他正想着莫不是什么白昼的人这么快找上门了,却不料眼前之人竟是楚平! 而楚平红着眼睛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李易目瞪口呆。 “小悦她……她的尸体,不见了!”
…… 妙玉阁,风恹儿卧房…… 风恹儿正在梳妆打扮,一道灵貂似的身影忽然出现,在她背后跪伏。 风恹儿眼也不抬:“怎么样?事情办得如何了?”
巧巧轻声道:“所有人都没怀疑。”
风恹儿松了口气,随后又冷哼一声:“没想到成顾跟了我这么久,竟然是个双面细作!我一直觉得咱们暗夜做事总有种被掣肘的感觉,原来早就被人打入内部了。 呵呵,白昼,一听这名字就知道是故意与我暗夜抬杠来的!不过现在也好,有了她,我也能反手针对他白昼了!”
巧巧头低得更下:“婢子无能……” 风恹儿摆了摆手:“不必自责,多亏你这些日子跟踪李易,才发现了这里面的玄机,要不然我们早晚要吃大亏。这个李易,还真的有几把刷子啊。”
“小姐……”巧巧犹豫地说道,“他已知我们的那条密语,万一被他看破,必坏我等大事,要不要……” 回头一看,见巧巧第三次把手横在脖颈做抹杀状,风恹儿哭笑不得:“这个李易到底怎么你了?你怎么就那么想杀了他?”
巧巧一愣,她才不会说她是因为发现妙妙对李易有些不一般,所以…… 妙妙明明是我的! 巧巧很不服气。 听巧巧提到那条“毁之一旦,皆由疏忽之心”的密语,风恹儿微微皱眉…… 风恹儿自诩冰雪聪明,可是她想了好久,也没能搞清楚其中的玄机。 “成顾虽然是双面细作,但这条密语即是缝在他身体里的,必然不会作假,可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罢了,我都猜不明白,李易又如何猜得明白?倒不必因此不必小题大做。 “这几天,我让你查李易,你摸清楚他的底细了吗?”
风恹儿又问道。 巧巧道:“李易是十几年前随寡母迁来平棘县定居的,李易一直被寡母抚养长大,期间一向平平无奇。直到一月前的无头案开始,他才崭露头角,表现出过人的才智。”
“哦,是吗?这么说他的身家清白,不是谁埋下的暗子喽?”
“应该是……不过此人卑鄙无耻,诡计多端,以防万一,还是除去为好。”
巧巧为了让风恹儿意识到这点,特意把李易害死刁南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殊不知,风恹儿听到之后,拍案叫绝:“驱虎吞狼,坐收渔翁!妙!妙啊!简直就是个奇才!不行,这几天我一定要见他一面!”
巧巧颇感挫败,怎么小姐就是不懂那人的狡诈呢?唉,不听我言,我等早晚必被其所图啊! 然而就在这时,刚从外面过来的妙妙冒个小脑袋过来,疑惑问道:“小姐,刚才你叫我咩?”
风恹儿,巧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