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一旁的李易一副要发飙的样子,甘慈怯怯地扯了扯他的袖子。 “都是我不好,没怎么备食材。明早我去集市上买一些来,你姑且先忍一忍,好不好?”
甘慈如水般的温柔浇熄了李易的怒火,李易叹了口气,低着头走出屋子。 甘慈又在后面唤道:“你……要沐浴吗?我已经烧好热水了。”
李易一愣,他之前掉进了薛琮的浴桶里,此时衣服还没有完全干,再加上他一路逃亡,流了一身的汗,经由甘慈提醒,他这才感觉到浑身有些粘乎乎的。 “好,多谢阿慈了。”
李易心情好转了起来。 要知道,李易之前因为洗澡太麻烦,他可是不到成为人间油物,是绝对不肯烧水洗澡的。 云昭昭闻言惊喜道:“还可以沐浴吗?阿慈姐,我也要!我也要!”
李易不想看到云昭昭的丑恶嘴脸,生着闷气走了。 甘慈回身过来,收拾碗筷,见云昭昭低着头偷笑,她疑惑着问道:“昭昭,你是不是……和他关系不太好啊,为什么故意惹他生气呢?”
方才甘慈为云昭昭包扎完伤口后,就说了要去请李易过来吃饭,云昭昭明明知道这件事,却还是把饭菜吃完了,而且还不断用言语刺激李易。 “我哪有故意惹他生气?是他脾气不好。”
云昭昭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被拍肿的臀部,表情有些不自然。 “反正,他不是什么好人啦,气死了也是他活该。对了,阿慈姐,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啊……没什么关系的。”
云昭昭撒娇道:“阿慈姐你就告诉我嘛,我才不信你们两个什么都没发生过,却能堂而皇之地住在一起。”
甘慈放下碗筷,她轻叹一声,吞吞吐吐地将自己和李易的事情简短地讲了讲,气得云昭昭拍案而起。 “原来那个柳河竟是那样的货色!早知道我打他的时候就不该留手的!”
云昭昭之前还因为误打了柳河而内疚,现在听甘慈一讲,她只恨下手还不够重! “没有没有,其实怪我小题大做了,现在想想,柳河……他应该也不是想非礼我才是……” 尽管被柳河打了一巴掌,但后来柳河也被李易和楚平重重地修理了,她便也就释然了。而且善良的甘慈对柳河还是有些愧疚的,毕竟是她想毁了婚约…… “诶?昭昭,你刚才说打他不该留手……你做了什么?”
甘慈注意到云昭昭义愤填膺的样子,疑惑问道。 云昭昭可不想自己打错人的事情被别人知道,她抓了抓后脑勺,哼道:“没、没什么,就是……额,也就是说,你是怕柳河再找上门来,才住进那个家伙的家里的?”
甘慈低下了头,小声道:“嗯,他是个好心人。”
“什么好心人!”
云昭昭怒道,“他浑是一个色胚!对初见的女孩子都动手动脚,简直就是畜生!”
见云昭昭如此神情,甘慈奇道:“昭昭,你这么激动做什么?难道,你说的那个女孩子其实就是……” “没有没有,”云昭昭顿时慌乱起来,连连摆手,她挥舞了几下拳头,叫嚣道,“他哪能近我的身,我这一身横练的筋骨,他敢靠近绝对被我打个半死! 我说的是、说的是……我的一个朋友!对,我的一个朋友!”
“哦。”
甘慈点了下头。 “甘姐姐,你莫不是不信?”
见甘慈有敷衍的意思在,云昭昭当时就急了,“来来来,你去把那个家伙喊过来,让我和他明刀明枪的打一场!看他能不能近我的身。”
“啊,不必了吧,你的伤还没好。”
甘慈吃了一惊,劝阻道。 “哼!本姑娘走南闯北十七年,什么苦没吃过,区区小伤不算什么!”
甘慈掩唇轻笑:“好啦好啦,你这丫头,又在胡说。还走南闯北十七年,你莫不是把襁褓里的岁数都算上啦。”
“嘿嘿嘿。”
云昭昭跳着过去揽住甘慈的腰,“阿慈姐,你做饭那么好吃,嘿嘿嘿,明天去我那儿住吧,只要你管我吃饱,我也可以保护你的。”
甘慈微微一愣,随后缓缓摇头。 “为什么啊?”
云昭昭难以理解,“难道,你对那个李易……” “不不不是!”
甘慈瞳孔放大,她一下子红了脸,“我我我……我只是答应了他,要替他照顾老太太,我不能、不能违约的!”
云昭昭撇了撇嘴,小声道:“我还没说你和他怎么样呢,你这么激动干嘛?”
甘慈:“……” 云昭昭又蹭了蹭甘慈:“甘姐姐,你和他……不会真的?他那么好色,你又这么漂亮,你们旦夕相处着,他不会对你……” 一想起自己傻瓜似的扑进李易怀里哭泣,后来又不小心跌在他的怀里被他摁着脑袋,甘慈仿佛化作了一只热水壶,额头上开始蒸腾起水汽: “啊!我、我忽然想起厨房还在烧热水,昭昭我先走了哦。”
看着甘慈小跑着落荒而逃,又看着她和外面的李易说说笑笑,云昭昭不自然地撅起了嘴:“还说没什么关系……” 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觉得那两个人实在太无聊,讲那么半天话真是无趣,李易那时不时勾起的嘴角和甘慈那乖巧至极的点头都让她感到无比刺眼。 云昭昭哼了一声,一瘸一拐地坐回椅子,双手抱住蜷在椅子上的膝盖。 她捂上了耳朵,想要躲避屋外的喧嚣,但心里却不自觉地烦躁起来。 她又闭上了眼睛,在这仿若窒息的情况下,她的脑海中却忽然浮现起在浴桶中的那个吻…… “啊!”
云昭昭一下子惊醒,她拍了拍自己的脸,只觉得自己的面颊烫得仿佛能烙鸡蛋。 云昭昭摸了摸自己的唇,浑身发软。 她恼得伏在桌子上,把脑袋埋在手臂里,可一闭眼,却仿佛自己趴在某个人的背上…… 云昭昭一下弹起来,膝盖却撞到了桌子,痛得她嗷呜叫出了声:“啊啊啊!李易,你真是个混蛋!”
…… 洗好了澡,天已经很晚了。李易换衣服的时候,才发现旧的衣服已经被甘慈拿去了,衣服架子上有一件新的中衣。 李易拿起来试了试,竟无比合适,他心中不由一动:“是阿慈做的吗?她的手好巧啊。”
片刻后他又有些沉默,甘慈这才量完自己的身材不到两天,这么快就做好了?她该不会是一直在为自己做衣服吧。 “我、我还会女红,你冷了,来我这,有衣服。”
想起甘慈一本正经的说着这句话的样子,李易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么好的姑娘,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吧。 又想起母亲的“上!上!上!”
,李易打开了窗户,望了望天上的月亮。他望得出神,仿佛从这古今如一的银盘中看到那个错位时空的臭豆腐女孩儿。 “如果……” 刚起了两个字,李易就无奈地摇了摇头。 “罢了,罢了。”
李易擦干了头发,兴致索然地趴到了床上,准备睡觉。 然而,一闭上眼睛,心里的烦恼事就涌上了脑袋,他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咕嘟嘟!”
肚子突然叫了起来,李易终于恼得一下子弹起,大骂了云昭昭一句“无耻”后,见月色入户,空气中漂浮着闪闪的银辉,他兴致突起,披着衣服向屋外走去。 月至中庭,庭下如积水空明,闭上眼睛感受着吹来的并不凛冽的春风,李易微微一笑:“天气开始暖和了,日子也会越来越好的。”
吹了会风,李易渐渐有了倦意,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正想着回去继续睡,却忽然听到甘慈屋中传来细微的“嘿呀”、“嘿呀”的声音。他心中好奇,便蹑着步子走了过去。 不料,还不待他靠近,屋门忽然打开,甘慈静悄悄地猫了出来。 “阿慈?”
李易低声唤道。 “啊!”
甘慈被吓得浑身一颤,待转过头来看到是李易后,她颤巍巍问道,“你没睡呀?”
李易反问道:“我听到你这边有动静。你怎么也没睡?”
甘慈哭笑不得:“睡、睡不着。”
“有心事?”
甘慈摇了摇头:“那个,昭昭她,有点吵……” 李易的家不大,一共就三个屋子。李易总不能真的赶云昭昭进猪圈,所以云昭昭和甘慈睡在了一起。 “吵?这一天闹腾下来,她不累吗,还有力气折腾?”
“她是睡着了,就是她睡着的时候有点吵……” 李易反应过来:“她是打呼噜吗?”
甘慈还是摇了摇头:“她不打呼噜……” “磨牙?”
“也不是……” 李易无语了,听得耳边仍有那“嘿呀”、“嘿呀”的声音,他走近窗前,往里面瞄了一眼。 这一瞄,可把李易惊呆了。只见云昭昭平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一下一下地挥舞拳头,好像在暴打某个人。 更离谱的是,她一边打拳还一边龇着牙给自己配音——“嘿呀”、“嘿呀”。 李易眉头一抖,他转过头对甘慈说道:“这家伙,到底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练武呢还是在打人?”
甘慈苦笑起来:“应该是睡着了的,我喊了喊她,她没有回应,还咬着牙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
“奇奇怪怪的话?”
甘慈皱着眉回想道:“好像是什么‘让你板上钉钉,让你板上钉钉’,什么意思啊?”
李易嘴角一抽,这家伙是对“板上钉钉”这四个字多么耿耿于怀啊! 愣了一愣,李易忽然又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合着这丫的一直挥舞拳头,打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