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人?”
李易忙起身去迎。 见到李易,赵县尉亦是快步上前,扶住了李易的手。 看着李易被包扎的右手,他奇道:“李小兄弟,这多日不见,你怎么又添了新伤?”
云昭昭向赵县尉禀告莫老一伙绑架韩璧一事时,为保障李易的安全,刻意隐去了他在其中的痕迹,所以赵县尉并不知道昨日之事与李易相关。 “不小心摔了一跤,呵呵。”
李易挠了挠头,干笑两声,“大人快请入座。”
赵县尉没有推辞,落座后,他黝黑的面上带着笑容:“多日不见,李小兄弟现在已经成为赵州第一聪明人了呢。”
李易尴尬一笑,这个名号,最初还是凭借着赵县尉送的那个牌匾过渡来的呢。 “不值得一提,不过是一群人以讹传讹罢了。”
赵县尉却摇头道:“诶~哪里话,这哪里是以讹传讹?小兄弟数日之间连破多桩奇案,评个‘断案如神’亦不为过啊。”
被赵县尉这般夸奖,李易反倒有些窘迫:“大人可莫要谬赞了,您却是不知,正是因为大人那第一聪明人的牌匾,反害我吃了不少苦头。”
“哦?此言何解?”
李易当即便将那些人如何挑战自己,又如何给自己结亲,又如何道德绑架自己的事情说了出来。 赵县尉闻言笑道:“李小兄弟,这种事情其实说来好破,你只是当局者迷罢了。”
“哦?”
李易有些不解,“大人可有计教我?”
赵县尉淡淡道:“旁人敢挑战你,无非是欺你如今地位不高,在他们看来,你的名配不上你的位,所以对你能得那样的名声而心生不平。 若你有个官身,哪怕是有个差身,那也是凌驾于太多人之上了。到时候,即便他们想挑战你,那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格。”
李易眨了眨眼睛:“那大人的意思是?”
赵县尉微微一笑:“李小兄弟在公堂破那花魁案时,可还记得一位张大人曾替你讲情?他可是很看好你,几次三番向本官打听于你呢。”
李易深吸了一口气,看来赵县尉还是有举荐他做官的心思。 其实李易早也想过这个问题,他甚至怀疑,赵县尉最初给他“第一聪明人”的牌匾,就是为了通过那一场场闹剧,让他看清权势地位的重要性。 赵县尉见李易面露思索之色,接着说道:“那位张大人是京官,来平棘县乃是为了调查一桩秘案,若你能助他成事,那便是立了大功。 到时候只要他返京后,在功劳簿提上你一笔,你便也能跟着受得提拔。呵呵,有了官身后,草头百姓中哪还有敢挑战你这‘第一聪明人’的?”
李易苦笑道:“大人说的这些话我都明白,只是……” 做官有做官的好处,若做了官,那些麻烦事自然是都省了,而且还有可能跟着张允直接立足京城,也不用担心再萧乔儿的虎视眈眈。 可是做官也有做官的麻烦之处。 要真的做了官,今后或许就再也没有悠闲度日的机会了。宦海风波沉沉浮浮的,这一日风光无限,下一日或许就被发配边疆,想想就让人头痛。 相比之下,觅个商机多赚些钱,做个懒散的富贵闲人岂不是更好? 看着李易有些心动,但更多的是犹豫不决,赵县尉连忙道:“李小兄弟,不必心急,你可以回去好好考虑考虑。”
李易点了点头,接下来的确面临了重大的抉择,他的人生很可能会因为一个选择而两极分化。 赵县尉又问道:“话说,李小兄弟怎么会来这济善堂,是来治伤么?”
李易摆了摆手:“并非如此,其实是内子来此地向孙医师学习医术。”
“哦,内子?李小兄弟已经成亲了?”
赵县尉一愣。 李易道:“母亲已经认可了,过段日子会正式下聘成婚。”
赵县尉又问道:“是哪家的姑娘?”
“正是本县的仵作甘慈,大人应该还有印象?”
赵县尉轻轻颔首,面色稍沉了下来:“甘慈甘姑娘,原来是她啊。”
见赵县尉有些欲言又止,李易追问道:“大人,这有什么不妥吗?”
赵县尉一叹:“李小兄弟,别怪老兄多嘴,你若想要进官场,成就一番抱负,趁着还没完婚,这亲事还是赶紧退了吧。”
李易一惊:“这是为何?”
赵县尉道:“若你安居乐业做个平头百姓,甘姑娘与你也算门当户对。可你若是想在官场上走得顺畅,甘姑娘却会成为你的绊脚石。 你本就出身不高,又无功名在身,仅凭功劳只够你崭露头角,想走得远些,却是做不到的。若是你能与某位大人之女结亲,那就大不同了……” 李易明白了赵县尉的话,当即拒绝道:“大人,我与阿慈之事已成事实,这种话还是不必说了。”
赵县尉笑道:“本官知你年少风流,用情至真,本官也是那个年纪过来的,和你做过同样的选择,自然懂得你的意思。 只是,本官当初也是拒绝了一位大人的结亲,吃了个大亏之后,这才懂得姻亲的重要性。 本官又不是逼你休妻,你若真喜欢那个甘姑娘,留下做个妾未尝不可,只是做妻子的话,就有些…… 她父早死,家族门第亦不高,对你助益甚微,你不妨多考虑考虑。”
李易摇了摇头,他不欲与赵县尉继续这个话题,便举起茶杯喝水来转移注意力。 可他刚掀起茶盖,一只手就摁了下来。 这只手有些干瘦,手腕处还有一道红色的疤痕,看起来像是最近被鞭条之类的物什打伤的。 李易抬头一看,果不其然,这只手的主人是那个聋哑少年。 李易正想问他为什么阻止自己喝水,少年却先一步将一张纸展示了出来。 纸上的字迹有些潦草,也不美观,像是仓促之间写就的,是一个大大的“凉”字。 “你是提醒我茶水凉了?”
李易询问道。 少年自然没有回答,他一把将茶杯连带着茶托一起夺了去,然后转身离去,将茶杯放在柜台后,他又端来了两杯热茶。 “多谢。”
李易忙伸手接过,先将一杯茶水放在了赵县尉身前,又取来一杯自己饮用。 赵县尉并不饮茶,他打量了少年两眼,眉头微微下沉,似乎感觉到有些奇怪。 饮过了茶,李易问向赵县尉:“大人,尚不知,您怎么会来这济善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