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楼大门被推开的瞬间,一股冷风骤然袭来。 许斯年跨过光影分界的刹那,凉意席卷全身。 病房楼一楼缴费处和拿药处的工作人员,早已人去楼空,空旷的厉害。 大厅中的自动贩卖机闪着红绿交加的光,无人乘坐的摇摇车自主摇晃着,稚嫩的歌声在大厅内不断回响。 “爸爸的爸爸叫什么? 爸爸的爸爸叫爷爷。 爸爸的……滋滋滋, 爸爸的爸爸叫爷爷。”
摇摇车上的儿歌始终停留在这一句上,反反复复的唱着。 医院大厅惨白色的灯光打在阴冷的走廊,许斯年走到电梯处。 电梯的楼层指示灯频繁闪烁。 突然, 电梯门自动打开了, 里面空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密闭电梯内一股寒风呼的一下涌了出来,扑在许斯年的脸上。 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怎么突然之间,人头济济的病房楼就变得如此阴森而诡异。 他不能理解,但这么渗人的电梯,他也不敢乘坐。 转身进了安全通道,爬步梯。 他一口气爬到三层,才发现步梯的光线越来越昏暗。 抬头看去,发现楼梯的照明灯似乎电量不足一般,发出了很微弱的光芒,照亮一角。 他埋首又上了两层后,照明灯的光线已经弱不可见。 而他头顶的楼梯转角处发出了一片绿油油的光。 许斯年不自觉的有些紧张,神经开始绷紧。 耳边隐隐约约的传来沉重的呼吸声。 已经五层了,还有三层,要上去。 他边给自己打气,边爬上了六层。 “——嘎吱!”
电梯门反复开关的声音穿过安全通道的大门,清晰的钻进他的耳朵里。 六层的安全通道被锁死了。 步梯内的安全通道指示牌散发出绿油油的微弱光芒。 映在许斯年的脸上,和脚下的两级台阶。 照不到的地方黑乎乎的一片。 安全通道外的血红色的光透过大门的空隙打进黑暗里,诡谲而迷幻。 “——哐哐!”
安全通道大门外面蓦然响起猛烈地撞击声。 “嗬——” 像是被划破了喉管的粗重喘气声,一声一声的在许斯年耳边响起,令人头皮发麻。 步梯内自上而下贯穿而来冷冽的风,拂过他裸露在外的肌肤,泛起一片的鸡皮疙瘩。 空气中的血腥气与消毒水味掺杂在一起,还有一股若无若无的腐尸烂肉般的老人尸体味,在步梯里弥漫,令人隐隐作呕。 头顶还有密密麻麻的哀鸣与嚎哭,听不清楚,却更渗人。 许斯年长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恐惧,迈步狂奔。 在他转身踏入七楼步梯间的瞬间,视野明亮了一些,但也有限。 七楼安全通道的大门烂掉了一扇,昏黄的灯光打了进来,驱散了拐角处的那一抹黑暗。 走廊里满是哀嚎遍野的惨叫声,叫的人心头发堵。 “救……我……” “救救……我……” 许斯年向上走了三级台阶,抬眼便要到八楼了。 但是他却停住了脚步,八楼很安静,没有一丁点异常的声响。 兄弟,等我一下,我马上就上来带你们走! 没看见、没听见的话,他还可以装作不知道。 但是见死不救,他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转身下楼,只身从破掉的那扇门下穿过。 踩在门板上,砰砰作响。 借着昏黄的光线,许斯年看到泛着棕黄色的门板上,印着一个血手印! 不完整的血手印,印有清晰的五根手指! 但却在手掌一半的位置戛然而止! 断口处的血印扭曲着,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噬掉了一样! 许斯年想到这里,心里悚然一惊,再看那血手印的时候,又发现了一些蹊跷之处, 这个人的尾指比平常人断了一半! 是意外导致缺失? 还是……被吃掉了?! 他不敢深想,求救的声音还在不停的响起,他跨过门板,进入昏黄的走廊。 明明三号医院内是统一安装的日光灯管,但不知为何却发出昏黄的光线。 走廊逼仄狭长,空无一人。 好像都在病房里休息? 那又是谁在呼救? 许斯年站在护士台处,电脑还没关,散发着幽暗的荧光,桌子上是潦草而凌乱的笔记,文件夹散落一地。 与护士站相连的办公室大门紧闭,门上溅了好多血滴。 一片一片的晕开,在门板上留下一条条不规则的血线。 但奇怪的是,地面上却非常干净,干净到能映射出白色的天花板。 和摇摇晃晃、吱吱作响的白炽灯! 白炽灯?! 许斯年蓦然抬头向上看,不对!为什么病房楼医生办公室的门前会装有这种灯具! 他赶紧回头看向走廊的天花板。 虽然也是散发着昏黄的微弱光线,但却都是日光灯! 不对劲! 这时,日灯光管突然闪烁,忽明忽灭。 “——滋啦!”
随着一阵异样的电流声响起,许斯年头顶的日光灯管骤然闪起了火花。 电光火石间便蔓延至整个走廊的所有灯具都跳跃着火花。 璀璨而妖冶! “嘣!”
随着第一声爆炸声响起,像是起了连锁反应似的,爆炸声接连不断的响起! “嘣嘣嘣——” 除了医生办公室门前的白炽灯还在闪烁之外,走廊内的所有灯具全都爆了! 刹那间,走廊的光线变得极为昏暗! “救……” “救……命……” 求救的声音又一次响起,许斯年循着声音看去,是走廊的尽头。 “有……人……吗……” “救……救……我……” 求救的声音越来越急,声音变得清晰的同时,也愈发虚弱、有气无力。 许斯年压下心头的不安,开始亦步亦趋的向着声源处踱步。 狭长而逼仄的走廊,光线幽暗。 两侧的病房门关得严严实实,许斯年贴着墙根,每一个病房里都反常的很安静。 只有尽头处的呼救声音,不断地响起,吸引着许斯年的注意力。 “滴答滴答——” 似乎有水滴落在地面的声音,许斯年扭动着脖子打量着四周,除了白墙,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越过一间间病房,终于在幽暗的最深处,走到了走廊尽头。 他看着悬在白墙上已经开始斑驳脱落的指示牌,眯着眼看了半天才认清写的什么字! 卫生间!? 这里不是病房?! 他猛地停下脚步,竖起耳朵在去细听时,求救声不知何时消失了,整个七楼陷入了一片死寂。 “滴答滴答——” 水滴的声音从四面八方骤然袭来! 许斯年猛地回头。 整个世界已是一片血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