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不断地涌入雪岩的脑海。这不是属于他自己的记忆,事情发生在他出生的很久以前。但这些画面又无比真实,仿佛他曾经就是那些研究员中的一位,亲眼见证了一切。 “第一个能力者的异能,是什么?”
他发问道。 “虽然这并不重要,但姑且还是回答你好了。那家伙的力量很单纯,仅仅是能操纵力场而已。用力场防御子弹、撕碎人体、破坏器械,就是这样。这已经足够了吧。”
雪岩沉默了一会儿,接着问道:“那么,记录石碑爆炸之后,又怎样了呢?”
“……你自己看会更快吧。”
封锁在缸中,却能看见过去发生在此地的情景。这也是他的异能之一吗?雪岩并不清楚。但既然有获得真相的机会,那他当然不愿放过。 画面还在继续。 记录石碑,那是记录着所有异能力的物体,恶魔科技的结晶。它如同一座图书馆,只要能进入其中,谁都能阅读其内的书籍。想拿就拿,想存就存,这座博大的读书馆不存在多少限制。但现在,它被炸毁了。 无数的异能力因为爆炸而逸散,迅速席卷了整个世界。人类社会的秩序从此发生剧烈的动摇,他们必须面对自己无法掌控的力量,但大多数人又极其地想守住过去的一切。 无论保守者的势力多大,在异能力这摧枯拉朽的存在面前,都不值一提。战争很快爆发,一部分能力者代表着灾难破坏世界,另一部分则以正义之名守护世界。人类社会面临近乎绝望的考验。但就算如此,在无数英雄人物、以及平凡人类的不懈努力之下,这个种族顽强地守住了自己的命运。AACO,就是在那时诞生的。 但这一切的起点,大西洋之下的隐者,却被渐渐忘在了脑后。 由于爆炸距离很近,当时在场的研究员几乎全部获得了异能。 他们中有的保持住了意识,有的没有,于是互相间也展开了殊死搏斗。最后,由于群体合作带来的的巨大优势,保持着意识的一方获胜了。 华特拜伦冷静而微妙地观察着这一切,似乎事态如何发展完全和他没关系一般。事实上,真正让他感兴趣的,是人类在互相残杀时所发生的改变。 当事件平息之后,他又饶有意味地提出了建议。 “你们应该将这些石碑带走并藏起来。以你们的能力,想做到很简单。啊对,记录石碑的碎片就别管了,那个东西破坏后就没用了。”
研究员们质疑他的目的,但又同意他的观点。最后,他们商量决定将石碑带走,并藏匿在无人知晓的地方。 “华特拜伦,你究竟都知道些什么?”
疑问接踵而至。华特拜伦没有参与战斗,因此他虽不是敌人,但也绝非战友。 “我并不想告诉你们。”
华特拜伦耸耸肩,“毕竟这和你们毫无关系。但是啊,现在我心情不错,姑且就顺便透露一条好了——地球上埋藏着十二把武器,那是以黄道星座命名的,诛灭恶魔的利刃。想阻止异变,就去找找好了。”
他挥了挥手,身影在众人眼前骤然消失。 研究员们很快便了解到发生了什么。能力者不断出现,社会发生动乱,世界逐渐陷入危难之中。虽然各国都建立了异能力管控机关,但是收效甚微。 他们试图向各自的国家联系,寻求外在的帮助,但是当政府知晓这些研究员已经变成能力者后,立刻产生了怀疑。他们被命令即刻回国,政府宣称会给予他们最高待遇。 得到指令后,研究员展开讨论。 “假的。他们肯定会监禁我们,撤销研究职位。”
“是啊,现在只要是能力者就面临被逮捕的危险。国家不可能放任不可控的存在在外面逍遥。我们没有出路。”
研究员都是些聪明人。在这之后,他们立即决定主动切断信号,并伪造出团队内部出现矛盾、并最终导致毁灭的假象。少数想法不同的人,则被他们监禁或处理。从那一刻起,所有研究员都变成了国家的背叛者。他们必须抱团取暖,否则就会毁灭。 组织“隐者”,就是从那时开始,逐步建立起来的。 之后,他们迅速发展势力。虽然本部在大洋海底,但凭借各自的能力,他们完全能轻松地抵达世界的任何角落。 他们使用诸多手段达成目的。譬如制作出探测异能力的道具并贩卖给黑市、提供异能力的相关情报、在无法之地扩张势力和威信、借助能力者制造混乱掩盖行踪,如此等等。 正如其名,这些过去的研究员就像潜伏在一切事件背后的隐者一般,暗中影响着整个世界。 若说为了生存倒也无可厚非,但他们的目的明显不止于此。 “异能力是人类必须要掌控的力量,而我们是地球上最具智慧的人类,如果我们失败,人类将没有未来可言。从今天开始,不惜一切手段,必须将这项科技牢牢掌握在手中。”
这便是隐者的宣言与觉悟,或者说,欲望与野心。 组织里没有特定的领导者,但若说具备威望、拿定主意的人,那必然属金肯利。 他是土耳其人,深金色的卷发,嘴唇很薄,淡的几乎没有颜色。身材瘦削,能明显地看到突出的骨骼,但最让人印象深刻的还是他的眼神,那深陷在高颧骨之下,有如骷髅般骇人的幽蓝色双眼。没有人喜欢和这双空洞的眼睛对视,它仿佛总是在透视人的内心。 撇去外表不说,金肯利是个稍有些势利的人。但他看重金钱与权势的性格,恰恰为组织带来了不少好处。他喜欢虽然身在政府之中,但别有用心的官员,利用他们总是非常简单。 某一日,他突然召集了全部的组织成员,然后宣布了一件消息。 “我最近买通了某个老家伙,现在全世界的医院都是我们的了。”
他用一贯的沙哑、干涸的声音说道,“你们可以获得大量的研究素体。要想研究异能力和人体的关系,婴儿是不可或缺的吧?”
这消息震惊了整个组织。但这并非出于道德上的谴责,而是对金肯利竟然如此迅速地搞定了这一大难题而产生的敬佩与畏惧。 “你们也知道,人工胚胎培养技术革新之后,试管婴儿的出生率占比提到了多高。”
金肯利漫不经心地将话题扯到别处,“那帮有钱的贵妇怎么也不愿经历生产之痛,这倒让丑恶的医生得到了不少好处。”
他挥了挥手,然后咳嗽了两声,接着说下去。 “这行业的油水太多,但说实话,基本都是从过去那帮涉足灰色产业的妇女那赚过来的。那些人失去利益后搞了不少游行,宣称人工培养的婴儿质量根本比不上天然,结果事实恰好相反,那帮贱货也只能闭嘴。我们倒不必烦恼此事,油水少点也无所谓,重要的是货物,不是吗?”
他习惯性地将婴儿称为货物,但在场的研究员却没几个反感的。少数几个心有芥蒂的多半是已经怀孕生子的母亲。隐者封闭在大西洋之下的生活,使得很多研究员都选择在同事间寻找伴侣、建立家庭。 “他们很显然已经没什么人性了。”
雪岩评价道。 “这倒也不是。你知道吗,这些研究员的孩子中,有几个你还认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