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裂的身体看不出人形，碎肉和骨头混杂着鲜血流淌在黄金铺成的地面。　　统治王庭，古往今来和王庭这个名字相关的地方，似乎就是离不开血与火。　　一颗颗钻石镶嵌组成的支柱上，倒映出女人震惊的面容。　　大菠萝先生被吊在空中，眼眸瞪到最大，对这个冲击性的事实感到……该怎么说，那就是严重的不真实。　　她刚才和古雷温战斗过，明白那个看起来堕落的老头是多么恐怖。　　那招牌的狮牙啸天波，强大到仅用一招，就能震散她的魔法。　　连浑身骨骼都在那一拳引发的冲击震波下变得酥软无力，当场落败被擒。　　震波的攻击看不见、防不住，距离又远。　　古雷温就是靠着那一身力量，担任圣骑士团的团长。　　那份强大是毋庸置疑。　　然而，就是这样的人，就这么平静，轻易地让黑发的男人扭断脖颈，连一点反抗都没有。　　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大菠萝先生和加维尔没有被白石纳入气势威压的范围，无法体验到那股强大到极致的压迫，只觉得眼前的画面和静止默剧一样。　　“结束了？”

加维尔有些不敢相信，甚至出声问一句。　　“嗯。”

白石的回应打破大殿寂静，转身，抬手一指，无形的冲击将大菠萝先生的手铐击碎，人从空中落下来。　　踩在地面的瞬间，胸口抖了抖，产生的疼感让大菠萝先生思绪回到现实，“你是什么人？”

“大菠萝先生，这位是白石，联邦调查局派来和我们接头的人。”

加维尔连忙出声介绍。　　白石纠正道：“我不是联邦调查局的人，只是接到狩灵订单，找你们寻求情报。”

加维尔满脸惊讶道：“诶，那你怎么知晓对接的暗号？”

“因为订单和联邦调查局有关系。”

白石耸了耸肩，道：“没其他的事情，我们离开这里吧。”

“不急，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加维尔，你待在这里。”

大菠萝先生转身想到外面。　　加维尔表情有些恼怒道：“我也要去，大菠萝先生总是这样，什么事情都想要瞒着我一个人做！”

“一起去吧，反正我闲着没有什么事情。”

白石出声附和。　　“啧，行吧，等下不要吐出来。”

大菠萝先生挠了挠金发，大步走向厅外，双手推开那扇白银制作的大门。　　守卫依旧尽职守在门口，没有回头查看是谁。　　她也不客气，右手亮起魔法的光辉，一道道几乎透明的丝线窜出，飞速卷住守卫们的脖颈。　　手指勾动，回拉的丝线轻易将守卫们的脑袋割下来。　　道道鲜血喷溅在黄金覆盖的墙壁。　　这里是古雷温替自己打造的天堂，一切都是极尽奢华。　　虽说黄金装饰容易让人觉得很土，但高二十米、宽十六米的黄金过道展现在人们眼前的话，那种无言的震撼，足以形成视觉上的美感。　　……　　“你是，啊。”

全程不需要白石再出手，大菠萝先生便用自己的魔法丝将遇到的敌人干掉，停在一扇门前。　　加维尔仰起头，门异常高大，由黄金打造，以各色宝石拼凑出耶稣受难的图案，“里面是古雷温的宝库吗？”

想到大菠萝先生的贪财性格，他认为这个可能性很大。　　“当然不可能，白先生应该察觉到了，那种浓浓的绝望……”　　面对大菠萝先生的询问，白石点头，眉头皱起道：“嗯，让人很不舒服。”

“你们应该知道极乐之间吧？　　能够被冠以极乐的东西往往需要节制，不节制就会造成损害。”

大菠萝先生说着，手按在门上，缓缓往里面推，“而极乐之间，就是将人们不节制的后果转移到他人身上。”

门推开，里面的场景让加维尔面色吓得发白，腹部翻滚，几乎想要呕吐，“这，这是什么？！”

昏暗而又宽敞的大厅，满是人，密集的人，个个都是皮包骨。　　憔悴到脸庞剩下骨架，又在眼眶有着极为不正常的深紫色，连话都无法说出，只能躺在地面如濒死的动物那样发出呃呃哀鸣。　　“他们大约都是十五到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被魔法抽走生命力，抽取的生命力将制成对人身体有益的仙雾，吸之能延年益寿，极乐之间主打的商品。”

大菠萝先生板着脸，她也是调查到这里，才会决定和剃刀帮死磕到底。　　加维尔颤声道：“他们还有救吗？”

“没有，我打算杀了他们。”

“怎么能这样残忍？！”

“这是慈悲。”

大菠萝先生用斩钉截铁地声音回答，眼眸满是无奈，“他们已经没救，与其以废人的方式活着，不如在这里结束他们痛苦的人生。”

手抬起。　　啪，白石抓住她的手，道：“别急，让我试试看。”

另一只手朝大厅张开，从手掌冒出一条条细小的藤蔓，向那些人的身体钻去。　　藤蔓精准接入每个人的身体，开始治疗魔法造成的不可逆伤势。　　其所需要的法念是常人庞大到无法完成，七境、八境，都没有办法承受。　　白石能。　　在他近乎无穷的法念面前，众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血色，皮逐渐鼓起，变得紧绷、富有弹性，眼眶恐怖的紫色消失。　　“噢！好厉害！”

加维尔兴奋地大叫，比起杀戮，这种能治疗他人的力量，更让少年觉得敬佩。　　大菠萝先生的表情更懵了，和加维尔不同，她明白想要治疗这些人是不可能的事情。　　抽取的生命力想要恢复，到底需要多么庞大的法念才能完成呢？　　“你是…上帝吗？”

“胡说什么，我是人类，稍微强亿点点的人类。”

白石停止对他们的治疗，也没有要求他们感谢，道：“送你们到巴黎警察局的门口，有事情向他们说，以后好好活下去吧。”

话落，所有人从这里消失不见。　　“言出法随，你还说自己不是上帝？！”

大菠萝先生吐槽，心里有些麻木了。　　总感觉不论多么离谱的事情，由面前这个男人完成，就会变得很正常。　　“你别随便把我开除人籍啊。”

“白先生，你真的好厉害，我以后能变得和你一样强吗？！”

“当然。”

白石从不会打击少年的梦想，习惯性揉了揉他的脑袋，鼓励道：“只要你努力的话，就有希望。”

“你别随便灌输那种不可能的事情。”

“人总要有梦想。”

白石没继续揉头，端正的五官显露出一丝正色，道：“离开之前，先将博伦庄园消灭吧。”

此行目的已达成，原先他是打算汇合花间菊离开。　　刚才的景象让他决定，还是将博伦庄园毁灭，人有选择堕落的权利。　　那别人也有权利选择毁灭堕落的人。　　他要将博伦庄园这件诡器收为己有，避免继续让人操控，形成这种法外的空间。　　至于剃刀帮的那些人，该死就要死，何必眷恋人间。　　……　　博伦庄园的每一层都有层主充当领头人，极乐之间的层主就是哈克。　　剃刀帮明面上的老大，六境实力的魔法师。　　他外表给人的印象就是修炼白打、斩术之类的强壮体格，那身肌肉似乎稍微一动就会扯碎西装。　　说实话，穿这样不合身的衣服一点都不舒服。　　哈克之所以要这样穿，就是小时候身体瘦弱，总是让人欺负。　　即便后来踏足超凡，变成一名魔法师，他依旧没有忘记小时候的经历，喜欢将身体练得肌肉满满，搭配不合身的衣服，让自己显得强壮。　　尤其是在他发怒的时候，部下们总会提心吊胆，畏惧那有可能爆裂的西装。　　“第六层的那群废物在干什么？我这边的存货都用完了，居然还不给我送过来！”

哈克待在办公室发怒，手捶得桌面砰砰响。　　外面的部下硬着头皮进来，弱弱道：“哈克老大，四号房说要续上……”　　“我拿什么续？！上面不送货，又不接电话。”

哈克满脸暴躁的表情。　　部下猜测道：“该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你死了，都不可能有意外发生！”

哈克抓起桌面杯子，又舍不得扔，这是他花大价钱打造的钻石杯，怎么能沾上这种蠢货的血，“我要去上面看看。”

说到这里，他低下头，朝底下的脑袋拍一下，“你倒是给我快点！”

“唔唔。”

女人开始加速。　　“啊！”

哈克心头一痛。　　女人察觉到高壮身躯的颤抖，以为是要来了，再次使劲提速。　　头顶落下大片温热的液体，部分沿着发丝流过额头，让视线变得鲜红。　　血？！　　她原以为是口水或者是水什么的液体，头猛地一抬，看见五官流血的哈克，正瞪大眼睛盯着下面，似乎在疑惑，自己为什么会死。　　“啊！”

咦，自己怎么能叫出声？　　她左顾右盼，发现回到博伦庄园外面的家中，“刚才是梦，不，血还在这里，口腔也有那个混蛋的臭味。　　哈克真得死了。　　呼，莫非是万能的天父听到我祈祷吗？那我希望下一个男人天天洗澡！”

她真是受够那种臭味。　　……　　不止口女一个人出现那种情况。　　极乐之间、酒池肉林、血腥格斗，连续转换三个场景，白石的手段让大菠萝先生只能用一句话形容。　　毁灭你，与你何干。　　彻底的降维打击。　　剃刀帮的成员连自己如何死亡都不清楚，在一无所知的情况迎来生命终结。　　而那些客人和非正式的成员大部分被遣送回家，少数死在这里。　　比如说极乐之间的客人，不知晓仙雾是什么原理，热衷于吸食，那是不知者不罪。　　知晓仙雾是如何形成，依旧热衷吸食的客人，那就是该死。　　……　　底层，狂赌之渊。　　咣当当，大量筹码掉落的声音响起，和花间菊无关，不知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声音。　　她看着最后的筹码，气得一巴掌拍在老虎机上，大骂道：“岂可修！这台机子绝对有问题！”

骂归骂，还是往里面投筹码。　　都让她输那么多，总该吐一次大的吧？　　花间菊全神贯注在面前的老虎机，一只手忽然从旁拍在肩膀，道：“花间，人找到了，我们该离开这里。”

“哦。”

她侧头，望向白石身后的大菠萝先生，准确说是胸口，“真是和加维尔说的一样，好大。”

“你也不小。”

大菠萝先生下意识回一句，又意识到不对劲，从左右夹住加维尔的太阳穴，皮笑肉不笑道：“你和别人乱说我什么？”

“我只是实话实说啊。”

加维尔大叫，“明明是你说名字的理由和、和。”

“和什么？你这个青春期的小鬼，不要把自己好色的幻想和现实弄混。”

大菠萝先生凸起的指骨往里钻。　　疼得加维尔直呲牙，求救的目光望向白石。　　他默默转头，被大菠萝先生的动作勾起对晶的回忆。　　那位反悔的时候，同样是这样蛮不讲理。　　只不过，他变强之后，那位很少选择动手动脚，改为口头教育。　　少年，努力变强吧！　　白石心里想着，眼眸扫向空空如也的托盘，“花间，你的筹码输光了？”

“是啊，运气不好。”

花间菊随意摆手，并不在意输掉的那些钱。　　只要她第七境的实力在，输多输少无所谓，尽兴即可。　　“对了，你有没有和大菠萝先生说我们的任务？”

“白先生把事情都告诉我，不过，想找到高级精怪，绝不是容易的事。”

大菠萝先生停止对加维尔用刑，满脸正色道：“或许我们可以从斋藤千花为什么到巴黎入手调查。”

花间菊挠头，表情疑惑道：“你认为斋藤千花逃到这里有什么目的吗？”

“嗯，以我对高级精怪的了解，它们不会做无用的事情，一举一动都具有意义。”

大菠萝先生手托着下巴，语气自信道：“只要我们找到它到巴黎有什么目的，就有很大的几率找到斋藤千花。”

“不愧是侦探，我们走吧。”

花间菊在没有收到高木角他们的消息前，很愿意斩杀一头高级精怪打发自己的闲暇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