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十五分。　　陈默换上应季服饰，走进盥洗室，把灵异口罩放置在，专门用橡胶塞固定在墙面的架子上。　　打开水龙头，调节到适合的温水，稍微擦了擦刘海，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黑眼圈又重了很多，晕黑的圆圈就像是歌舞伎厅女人用来掩饰疲态的浓妆，浑浊的眼睛没有一丝光彩，惨白的皮肤很光滑，如同刚剥的蛋白。　　大概是经历了椎名真夜撕咬后，重新生长出的缘故，他小时候因贪玩弄伤了脸，留下的伤痕居然不见了。　　突然，陈默双手扶住洗脸台时，镜子里的他，在脖颈旁边慢慢的伸出一双手，干瘪的手被褶皱的皮包裹，失去活性的一双手还保持着原有肤色。　　这双手顺着陈默的脖颈，慢慢朝上移动，仿佛捧住他整张脸似的，诡异僵硬的触感，如果换一个人肯定会惊恐，但陈默没有。　　“椎名你想出来？”

陈默盯着镜子喃喃自语。　　这双诡异的手陈默见过很多次，最多的时候，大概就是她握住老旧太刀斩向驭鬼者的状态。　　椎名真夜发生了一些特殊变化，她帮助陈默解决鬼网站时，自身也在鬼网站身上获得了一些东西，就比如说那张嘴巴。　　没有回应，干瘪的手掌慢慢的又从耳后退回脖颈，然后消失了。　　陈默摇了摇头，用温水拍打在脸上，温暖的水接触到皮肤，合适的温度触碰冰冷苍白的脸，让他多了一种还活着的感觉。　　昨晚看了几个小时绫小路帆波发来的情报。　　陈默对目前岛国包括全球的状况也算有了更深的了解。　　可能和都市传说有关系，总觉得岛国这狭窄的地带，灵异事件多的有点夸张。　　毕竟，根据一些研究表明，厉鬼的来历和都市传说有一定联系。　　而且，岛国除灵社还有岛国总部，在命名厉鬼事件名称时，都喜欢用妖怪或者都市传说来命名。　　虽然陈默觉得这种“浪漫”完全没必要。　　脑袋清醒多了，重新佩戴上特殊耳机。　　来到外面，古河汐十分“尽责”，很早就把早餐准备好了。　　陈默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要为未来做一些准备了呢。　　未来的情况只会越来越糟糕，他目前主要是想积攒财富值。　　同时，他总觉得自己延长厉鬼复苏的状态是不完美的。　　事实上他还是驾驭了一只厉鬼，鬼网站。　　鬼网站很特殊，它产生的“词条”，几乎都会实现。　　只不过相对应的，想要达成的目的越困难，陈默自身付出的代价就越高，复苏的速度就会更快。　　“我必须找个方法，让鬼网站彻底陷入死机状态。让椎名继续吃嘴巴？不行，当时是鬼网站处于濒临复苏状态，我使用濒临复苏状态下的鬼网站，才得到了这个专属于自己的，同样也是属于我最完美的延长方案。椎名的‘智慧’还不够。她压根听不懂我的指令。”

坐在餐桌上，陈默握住勺子，喝了一口海带汤，“继续完善椎名？她并不是厉鬼，她是个驭鬼者。而且相较于其他驭鬼者不同的一点，那就是她其实已经‘死了’，她是酒吞童子，酒吞童子是她，她等于厉鬼。只不过，她又能像驭鬼者一样，驾驭厉鬼。并且，她继承了鬼杀不死的规则。”

陈默摇了摇头，吃着面包机炙烤的有些糊的面包片，里面夹着培根，“椎名真的不会死吗？我不清楚，她是在鬼网站和吞酒壶以及酒吞童子多重灵异影响下的产物，究竟会不会死，我也不清楚，只不过，可以确定一点，她不会有复苏的顾虑。”

陈默觉得自己太幸运了，当初只是一时间冒出的想法。　　这种来自于鬼网站的“诅咒”，就帮他获得了椎名真夜这种诡异存在。　　“陈默老师。”

突然，坐在旁边的古河汐打断了陈默。　　陈默看向她，擦了擦嘴巴，佩戴好灵异口罩。　　他已经差不多要习惯了，虽说会有些卫生问题，但灵异口罩本身就散发着淡淡的尸臭味。　　“有什么事？”

陈默看着白色餐盘里的煎蛋，上面还有撒上很大颗粒的那种黑胡椒，是陈默比较喜欢的搭配。　　“老师，我一直待在老师家里不做事，真的没问题吗？”

古河汐有些不好意思道。　　陈默一愣，“你应该更直接点。没问题，况且你有帮我吧。美味的早餐午餐还有晚餐，如果不是你在的话，我大概只能吃便利店或者叫电话外卖了。”

“总感觉自己的存在意义被老师否定到了餐厅机器人的水准。”

“没那种事情。不过，如果你真想做些什么的话，之前我不是交给你一笔钱购买黄金吗？”

“嗯。最近黄金的价格涨了好多！果然是和灵异事件有关系吗？老师是想让我继续收购黄金？但现在收购的话会很吃亏的。”

陈默道：“不。黄金不需要继续收购了。一来价格溢价太夸张，第二是我以后有稳定的黄金来源。”

“那老师的意思是？”

“所以说，你还是老老实实帮我准备饭吧。然后每个月数黄金？”

按照绫小路帆波的意思，每个月固定时间，岛国除灵社都会把黄金运送到驭鬼者指定的地点。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暂时储存在岛国除灵社准备的地方。　　不过，不拿在手里怎么能算是自己的呢？　　“咦？”

古河汐睁大眼睛，不明白陈默话的意思。　　“咳咳。总之，以后我会用到古河编辑的。现在我的事情还没那么多，负责的事情也几乎没有，所以，古河编辑就待在我家里吧。而且，东京未来一段时间可能不太平。”

“是电视上的那个连环杀人事件吧！”

一直低头吃早餐的艾莉丝忽然道。　　陈默道：“电视上？”

艾莉丝道：“对。”

“我也有看到。好像是有恶性无差别杀人犯在东京杀人。电视上还有网路上都有在讨论，听说照片很恐怖，脑袋被割掉了，然后脖子上还有咬痕，像是吸血鬼一样！”

古河汐道。　　接着，古河汐问道：“老师，不会真的是灵异事件吧？像是德古拉伯爵一样的吸血鬼？”

在古河汐，或者大多数普通人眼里，厉鬼这种东西，全都是恐怖形象，然后带入自己曾经听说过的都市传说。　　显然，在古河汐认知里，看过照片脖颈上有咬痕，再加上经历过灵异事件，就把对方当成吸血鬼了。　　陈默道：“什么吸血鬼，那都是小说里的东西好吧。如果厉鬼真的像那种东西，大蒜肯定比黄金昂贵，还有银饰。不过很遗憾，厉鬼比那东西要恐怖。不过要是起一个代号，叫吸血鬼事件倒也可以。”

“而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的确是一桩灵异事件。”

有目的性杀人的驭鬼者。　　这是很麻烦的事情。　　厉鬼恐怖。　　还是杀人的驭鬼者恐怖。　　陈默会选择后者。　　当然，前提是要确定一个时间限制。　　在一段时间内，谁更恐怖。　　厉鬼的出现肯定会死人，但这是随机性的，厉鬼出现了那就是出现了，范围固定，就算是会移动的厉鬼，只要暴露，处理起来还是可以的。　　但驭鬼者就不一样了，他们就算被厉鬼折磨，但总归是人，有自我思考的方式。　　古河汐面色一变，“那、那谁来处理呢？岛国应该也有其他像老师一样的能力者吧？我记得九龙老师就是。看网路上人们都说，死的人至少有几十人了，如果继续下去，会不会还有更多的人死掉？”

她说倒霉也是幸运，在短短的两个月里，就遭遇了两起灵异事件。　　鬼怒川温泉馆。　　手办厂。　　但同样，她也是幸运的，被两起灵异事件波及的人基本都说了，数量至少上百，但她都活下来了。　　九龙田一……　　陈默想起了之前和九龙田一的约定。　　女木岛。　　那个地方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至少在陈默获悉的除灵社情报里，并没有记载有关于女木岛的事情。　　所以说，女木岛上并没有发生过灵异事件。　　现在流川枫死了，陈默无法确定，九龙田一说的，自己不论如何都会去女木岛是为什么。　　就现在的情况来看，自己完全没有去女木岛的必要。　　“事情闹大了也是好事情，会有人处理的。不过，你们两个最好别外出，特别是晚上。”

“咦？果然是吸血鬼吧！老师说晚上不出去，是不是知道一些情况？吸血鬼不就晚上才会出现，惧怕阳光吗？”

古河汐道。　　陈默道：“世界上怎么可能有吸血鬼，我们要讲科学。我的意思是晚上很危险，尽量别外出。等这件事情处理完。”

古河汐点了点头。　　陈默摘下灵异口罩，把快要凉掉的煎蛋给吃掉。　　果然，留下古河汐是个正确选择，幸好去把古河汐救出来了，要不然这么好吃的煎蛋到哪里去吃？　　如果被其他驭鬼者知道雇佣陈默救人的代价这么低，恐怕会嘲笑他。　　但，陈默也感觉自己脑袋有问题。　　不，早就有问题了。　　从驾驭鬼网站的那一刻，他就感觉自己做事情和以前发生了很大的改变，特别是对一些事情的理解角度。　　如果椎名真夜是“没脑子”。　　那么陈默就是只有一点“脑子”。　　果然，他们两个是最般配的。　　“艾莉丝，外面那么危险，我觉得你暂时也不要外出打工了。上学的话我会送你，平常你就帮我整理一下原稿吧。”

古河汐突然对艾莉丝说道。　　陈默忽然一愣。　　艾莉丝？　　好熟悉的名字。　　哪怕她从来没有介绍过她自己。　　但是陈默好像很清楚她的情况。　　从外国转学到岛国的高中生……　　因为和父母的观念不一样离家出走……　　喜欢吃鱼生类的料理，讨厌炸鸡之类的快餐……　　陈默忽然觉得不对劲。　　“为什么我这么了解她？”

看古河汐的样子，她似乎也很了解艾莉丝。　　陈默摇了摇头，脑袋有些疼。　　艾莉丝道：“这样可以吗？只做这些事情，会被赶出去吧？”

“不会，不会的。陈默老师肯定不会这样做的。当然，考虑到陈默老师的父母回来之后，我们肯定就不能住在这里了。但租住附近的房子肯定没有问题。”

古河汐完全没有想让艾莉丝离开的想法。　　就连陈默也是。　　甚至说，不管是哪个人，都不会产生让艾莉丝离开的想法。　　因为是那么熟悉的人，怎么可能让她离开呢？　　吃完早餐后，陈默坐在沙发上，喝着古河汐准备的果汁。　　一下陈默就闲下来了。　　除灵社的任务？　　那种东西别放在心上啦。　　陈默才不想去工作，工作就输了。　　拿起轻小说，双脚搭在沙发上，另一边依靠着身后的靠枕，落地窗的阳光打进来有些刺眼，微微眯起眼睛，换了个姿势用书挡住阳光。　　特殊耳机已经接通，陈默没有刻意关闭联络。　　“陈默先生，昨晚干掉的驭鬼者身份已经证实了，是来自米国的驭鬼者组织成员。”

耳机里，绫小路帆波忽然道。　　陈默手一顿，书差点砸在脸上，“什么？真的假的？他们的驭鬼者来岛国处理灵异事件？”

“不。我们暂时只是获悉了他的身份，但无法确定目的。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并不是受雇佣来到岛国的，似乎是以旅游的名义。”

陈默听着，心里嘀咕起来，“他们和连环杀人事件有联系。但是，照这样来看，连环杀人事件的源头，似乎并不是岛国的驭鬼者？”

虽然从对方的外貌来看，早就可以确定并非亚洲人，但岛国除灵社本身就雇佣全球的驭鬼者，陈默还以为他无意间又干掉了一个除灵社驭鬼者呢。　　“对了。同样负责东京区的天若音海君申请也要接手连环杀人事件，所以我们这边需要询问陈默先生的意思。因为这起事件的源头是您负责的涩谷区域开始的，其他驭鬼者想要插手，需要经过您的同意。”

“天若音海？那个很有礼貌的家伙？”

陈默一愣。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驭鬼者基本上遇到不相干的灵异事件，第一个选择都是逃避吧？”

绫小路帆波道：“他负责的区域昨晚也发生了杀人事件。”

“这样啊？随便，这是好事情。他既然自己想插手，那就随便。”

陈默反正不想出力。　　反正他已经处理过，功劳有他的一份。　　“好的。对了，陈默先生的月配份额的黄金下午就会运送到您家里。”

陈默道：“速度挺快的。”

忽然，沙发另一边，艾莉丝穿着制服，拎着包，准备出门。　　“老师，您现在没什么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