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吉服侍姜宪也有这几年了,知道姜宪待人宽和,只要不犯什么原则上的错误,轻易不会惩处身边的人。 “那哪能呢?”
阿吉连连笑着摇头,道,“我怎么敢在郡主面前添油加醋。”
心里却告诫自己,以后说话一定要注意分寸,哪些是真实发生了的,哪些是给他递消息的人自己想当然,他也得能分辨才是。 主仆两个说了半天的闲话,李谦和慎哥儿一起回来了。 进门的时候,父子俩不知道说什么说得兴高采烈的。 姜宪看了也欢喜。 难得上前去迎了李谦,笑着问道:“今天你们怎么一起回来了?衙门里没什么事吗?今天下午不是在吴先生那里上课吗?我瞧着还没有到下学的时辰,你怎么就回来了?”
慎哥儿嘻嘻笑,上前拉了姜宪的手,扬头看着李谦笑。 李谦不禁笑着摸了摸慎哥儿的头,温声对姜宪道:“今天衙门没什么事,我寻思着慎哥儿自从跟着吴先生启蒙,我还是他第一天云吴先生那里上学,和去年放年假的时候去接过他,每天忙得都没时间去看看,就提前下衙,去看了看慎哥儿。”
慎哥儿听了不住地点头,还对姜宪道:“娘,爹还带着我去看了郑先生。郑师兄家的娘子快要生宝宝了。郑师娘还要留我们吃饭。爹说您一个人在家,我们就回来了。”
他拜了郑缄为师,郑从就成了他师兄。 或者是因为从小就跟郑缄相处的很多,尽管吴先生教他读书非常的用心和认真,可他还是更喜欢郑缄。放假的时候常去探望郑缄,郑缄好像是觉得慎哥儿读书比较辛苦了,慎哥儿去的时候郑缄从来不把他拉到书房去考量功课或是教他写字画画,而是拉着他今天做个孔明灯,明天做个漏钟什么的,像老小孩子带着个小小孩玩似的。 慎哥儿每次去了都玩得很尽兴。 “啊!”
姜宪故作惊讶地挑了挑眉,逗着慎哥儿开心,道,“你们还去了郑先生家呀!郑师兄家的娘子快要生宝宝了,是谁告诉你的?”
慎哥儿高兴地道:“是师娘告诉我的呀!师娘还说,等到师嫂生了小宝宝,就把我叫去家里看小宝宝。”
前两天郑太太为儿媳妇向姜宪讨了副保胎的方子,那时候就把郑从媳妇怀孕的消息告诉了她。 “你岂不是又要做哥哥了?!”
姜宪笑道,“那你以后就要更懂事才行。不然怎么照顾弟弟!”
“娘,你说错了!”
慎哥儿听了得意地笑道,“我不是做了哥哥,而是做了叔叔。”
他说着,还强调道,“郑先生说,我是小叔叔。”
姜宪和李谦闻言不由都哈哈大笑。 一家三口围着炕桌吃了饭。李谦陪着慎哥儿练字。见慎哥儿的字写得越来越好了,很是欣慰,就和坐在一旁的给慎哥儿做袜子的姜宪说话:“过几天周照要过来了。我上个月向吏部推荐了周照,他要过来做顺天府尹了。这次他会带夫人孩子一起上任,我到时想在家里招待他们俩口子,你这边也要准备准备才是。”
这就是要和周照做通家之好的意思了。 顺天府尹,就是掌管京城行政事务的最高官吏了。 周照现在是陕西布政使。 同样都是三品官吏,若是朝廷还没有南下,周照一个地方官员调任京城,简直可以说是看得着的青云直上。可现在,京城是李谦的地盘,同样的调任,周照这样不仅容易打上李谦的标签,让人觉得他追随了李谦。 这对周照的名声甚至是仕途都会有不好的影响。 他难道真的决定跟追李谦不成? “家里的厨子丫鬟都是现成的,正好我们也有些日子没有招待朋友了,”姜宪道,“是要发好好地在家里招待几个朋友了。我这就让阿吉去打听打听周大人家的事,周家来做客的时候也好安排。”
比如说周夫人是什么地方的人,周家人吃饭都有什么禁忌,周大人家的几个孩子哪个娶了亲哪个还没有,儿媳妇都是怎样的禀性……只有把这些事都打听清楚了,阿吉才知道怎样安排宴请,才能让周家的人来家里做客觉得宾至如归。 这种事姜宪是不会做的,可阿吉这几年下来却做得非常好了,甚至是京城中都有了几分名声。把事情交给阿吉,不仅是姜宪,李谦也很放心。 李谦道:“这几年我和周照在一起做了不少的事,陕西那边的风气都扭转过来了。周照前些日子有朋友路过,说起他的治下,和陕西已经有了很大的区别。正好这边的顺天府尹致仕,周照觉得跟着我干颇为顺心,我正好也瞧着他是个不拘一格之人,就写了封信给他,看他愿不愿意过来。谁知道他接到信当天就给了回了信,说愿意过来。我就推荐了他。”
说到这里,李谦吐起槽来,“现在这个顺天尹府,就像是算盘珠子,你拔一下他就动一下,你不拔他就不动,简直是尸位素餐。不过,估计他心里也有一口气。按理说,他在京城这么多年了,怎么也能和内部的几位阁老说得上话吧?他们去金陵的时候却把他丢在了京城,我又不像汪几道,行事喜欢睁只眼闭只眼,我刚进京城的时候,他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我气得当时就想把他给换了……” 平时李谦也喜欢跟她说这些,却没有今天的话多,没有今天说得详细。 姜宪不喜欢俩口子在一起说个话还要委婉试探,索性打断了李谦的话,道:“是不是郑先生跟你说了些什么?你心里很不舒服吗?”
李谦闭上了嘴,嘴抿得像一条线。 姜宪叹气,把手轻轻地覆在了李谦的手上,低声道:“郑先生劝你同意让我去金陵是吗?”
李谦没有吭声。 姜宪心里已经明白。 她道:“可见郑先生和我想到一块去了。江南现在的局势不明,而且赵玺和赵啸的关系我们一时间也摸不清楚。等闲人怎么可能同时接触到赵啸和赵玺,有些话也就只有我能问赵玺和赵啸了。我知道你疼我,恨不得把我装在你口袋里天天带着,可我并不是那些从小就养在深闺的妇人,我并不畏惧金陵之行。你也别总是一听这件事就像吃了炮竹似的炸了起来。不妨静下心来仔细想想郑先生的意思,从另一个角度看这件事,也许就释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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