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车子驶向江渊名下一处别墅时,陆轻心里松了口气。 陆轻觉着自己是不是上了年纪就喜欢多思多虑,看样子只是司机出去一趟,倒是自己大惊小怪了。也是,江渊自小稳重,什么时候出过差错,是自己想叉了。 “回去吧!”
陆轻吩咐司机,正准备和身边的许皖说今晚去家里吃饭,也就是在此时,陆轻瞧见儿子那辆黑色豪车上竟然走下来一道女人的背影。 陆轻云淡风轻的眼眸突然定住,她此时很清楚,卫雅还在会所里招待宾客,那么,坐在江渊车里甚至来到江渊别墅的女人又是谁。 虽然陆轻很不想将儿子想的那么不堪,也觉着儿子不是那种花心的男人,可事实摆在眼前,陆轻不得不多想。 难不成他们江家竟然出了个渣男?陆轻一想,是半分都不能容忍!若是江渊没有女朋友也就罢了,他私生活如何她管不住,可如今江渊有着女朋友,私下里却和别的那人有牵扯,她这个做母亲的第一个不同意。 陆轻气的不轻,只是这种事情毕竟不光彩,她朝许皖投去歉意的笑容“皖皖啊,我去处理点事,你就在车上等我一会?”
其实许皖也猜出点什么,怎么说呢,尴尬的不行。 许皖和江渊没什么接触,但在许皖心里,江渊是那种运筹帷幄的大佬,也是很有分寸感的人。可如今江渊的形象突然就再许皖的脑海里轰然倒塌,原来江渊私下里竟然脚踩两只船。 “我没事,您去忙您的事情就好!”
许皖尴尬的笑了下。 陆轻打开车门靠近别墅,若是别人保安或许也就把人给拦下,可这人却是陆轻,江渊的母亲,保安哪里敢拦,直接就将人给放进去了。 只是保安也觉着事情不对劲,第一时间给江渊的助理赵严打了电话。而赵严在得知事情后,更是半刻都不敢耽搁就朝会议室跑去。 此时的江渊正在会议室吩咐市场经理工作交代,会议室的门被敲了几下,没等江渊开口赵严就闯了进来。 江渊神色一敛,知晓一定是发生急事,不然赵严不会如此慌张。 他摆摆手让市场部的经理离开,此时赵严已经站在江渊身后弯下腰低声道“董事长不好了,您母亲似乎知晓顾小姐的事情,如今正在别墅里!”
江渊一听这话,豁然起身。 因为这些日子顾矜很听话,两人相处的很好,江渊也很满意,故而吩咐司机每日接送顾矜上下班。当然,车子并不会停在公司门口,而是停在公司不远处的地方,毕竟两人的关系很隐晦。 江渊是知道母亲心里责怪当年顾矜绝情的行为,如今若是发现顾矜和自己藕断丝连,不知道母亲要怎么羞辱顾矜。 江渊急忙启动车子,可心里却很着急。他虽然经常奚落顾矜,以此来报复顾矜当年的行为,可若是旁人欺负顾矜,哪怕那个人是自己的母亲,他心里也是不情愿的。 更重要的是,如今的江渊和顾矜这种状态很平衡,江渊可以留下顾矜在自己身边,又不会因为心里的疙瘩给顾矜光明正大的身份,可若是陆轻发现他们的关系,肯定会逼走顾矜,这是江渊不能接受的事情。 江渊和顾矜之间经历那么多事情,哪怕江渊对顾矜存着恨意,却也放不下顾矜,更不会放顾矜走。 在江渊急着赶回去的时候,此时陆轻已经走进别墅,她倒是要看看,到底是哪个女人明知江渊有女朋友,还和江渊厮混。 推开大门,陆轻瞧着自己别墅里清雅的装修和布置,稍微愣了下神。 这处别墅陆轻也来过几次,记忆里这别墅的装修很简单也很灰暗冷硬,可此时灰色沙发上摆着一个米色毛茸茸枕头,白色茶几上有着几样明显是女孩子爱吃的零食,大厅的角落也多了好几盆绿植,更不要提入门处摆着的女士拖鞋。 看来,江渊和这个女人的事情不是一天两天了,想到这,陆轻更是生气。毕竟,江渊才和卫雅确定关系没多久,这简直是欺骗。 厨房里传来切菜声,陆轻冷哼一声,看来两人过的还真是惬意。怪不得儿子近段时间根本不怎么回老宅,她以为儿子是工作忙碌,还心疼的不得了,原来是在外面胡来。 此时正在厨房忙乎的顾矜也听见开门声,她没有多想,毕竟有时候江渊也的确会提前下班。 顾矜瞧着自己刚切一半的蔬菜,叹了口气,转身出去给江渊倒水。 “今天怎么这么早...”话还没说完,顾矜的脸色一片惨白,她愣愣的盯着站在大厅里一脸震惊愤怒的陆轻,颤抖着出声“阿姨...” 比起顾矜,陆轻的脸色也很难看,她伸出手指指着顾矜,半天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就在刚刚,陆轻想过很多个形象,和江渊在一起的或许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或许是个妖艳性感的公司职员,又或许是个懵懂无知的女大学生,但顾矜怎么都没料到这个人竟然是顾矜。 这可是顾矜,是当初她真心以待的顾矜,是当初狠心绝情的顾矜。如果换做另外任何一个女人,陆轻都不会这样生气。 想当初,她也是知晓顾家打的什么主意,只是她瞧着顾矜优秀、漂亮甚至有眼缘,也就随顾家将顾矜送到江渊身边。 后来两人谈恋爱,顾矜事事照顾江渊,脾气温和,待人待物都很有分寸,顾矜也是实打实的喜欢顾矜,也是真的把顾矜当成儿媳妇。 可是,她那样真心对待的顾矜,竟然在江渊出事后,就那么狠心的转身离开,只要想起那件事,陆轻就恨的想要把顾矜给按在水里。 “好!真是好的很!”
陆轻气的笑了,她气顾矜厚颜无耻竟然再一次和江渊搞在一起,她更气江渊那样聪明的人竟然吃回头草。 顾矜站在那里觉着很难堪,比起江渊对自己的那些冷言冷语,她更怕的其实是陆轻失望的目光。 陆轻一开始在顾矜心里,只是个需要讨好的角色,可陆轻很温柔的对待她,教她很多事情,让她在陆轻这里感受到连亲生母亲都没有给过的母爱。 毫不夸张的说,其实在之前,陆轻在顾矜心里的角色就是母亲,所以她才会那么害怕陆轻失望。 “阿姨...”陆轻觉着嗓子里似乎堵了一团棉花,想要解释却不知如何解释。 陆轻瞧着站在那里的顾矜,她看起来楚楚可怜,又带着几分坚韧的感觉,如同一汪清泉,又如同天上的星星,怪不得她那个好儿子恋恋不忘,甚至背着自己和顾矜又搞在一起。 “江渊不在这里,你又何必演戏!”
陆轻气着讥讽道。 顾矜咬着唇,才让自己不至于哭出来,她知道,此时自己哭更显得矫情。 气的狠了,也被震惊到了,陆轻反而冷静下来,她坐在沙发里,眼神打量着顾矜,声音里带着质问“多久了?”
面对陆轻,顾矜不敢撒谎,也不想撒谎。 “三个月!”
顾矜声音很小,也觉着很难堪。 “呵!瞒的真是挺好,我竟然一无所知!”
陆轻自嘲一笑,她瞧着站在几步远的顾矜,语气凉态“当初你头也不回的离开,如今怎么又呆在江渊身边,怎么?瞧着江渊好骗?”
顾矜还没张口呢,陆轻又接着道“呵,我那好儿子那样聪明,难不成要在你身上栽两次跟头!”
“我...” “顾矜,顾小姐!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江渊有错,我自会教导!但你,想必也不无辜,江渊和卫雅交往的事情有那么多报道,难不成你要告诉我你完全不知情?”
陆轻咄咄逼人道。 顾矜白着一张脸,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更何况的确是她不自重自爱,是她知三当三。 “对不起!”
顾矜低着头,无措的站在那里。 “顾小姐不用和我说对不起,你对不起的是另外一个女人!我曾经以为,顾小姐哪怕是个见风使舵的人,但起码得礼义廉耻还是知道的,看来是我高估了你!”
陆轻鄙夷的瞧着顾矜。 眼眶通红,哪怕顾矜不想在陆轻面前落泪,更不希望让陆轻以为自己故意哭,可眼泪还是止不住。 更何况,陆轻所言句句所实,就连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是她在明知江渊有女朋友的情况下,依旧做了见不得人的情妇。 “我...我不想的...我知道的...可是...我也...我...”顾矜声音沙哑,说的话更是没有头尾,她自个也不知该如何和陆轻解释。 陆轻听着顾矜的解释,笑的越发冰冷。 “奥?难不成顾小姐你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江渊他就是舍不下你?”
陆轻反问道。 顾矜哑然,是啊,她该怎么朝陆轻解释,难不成她要告诉陆轻,这一切并非自己自愿。是江渊以她的工作、以她朋友的安危来威胁自己的?自己是被迫的? 先不说顾矜相不相信,就是顾矜自个都说不出这样的话来,因为这里面还有一层更难以启齿的缘故,那就是她自个的缘故。 顾矜想要留在国内,只有在国内她才可以挣更多的钱,不然她大可以不管不顾江渊的威胁一走了之,天大地大,江渊根本就找不到自己。可她需要钱,舍弃不了这份工作,故而才会一直被束缚,被江渊拿捏,她怨不了旁人,要怪也只能怪自己。 顾矜狠狠闭上一双无神的眼眸,吐出一口浊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 “是我,需要钱!”
顾矜开口,哪怕觉着难堪至极,可她还是说出来了。 顾矜的答案在顾矜意料之中,她清淡的脸颊带着不屑,或许是觉着顾矜也有今天,若是当年顾矜对江渊不离不弃,如今顾矜想要多少钱没有。 可陆轻心里又存着几分怅然,曾经她那么喜欢的小辈,那么看好的儿媳妇,不仅仅背弃了他们,如今还为了钱做这样见不得人的事情,到底是她看错了人。 “多少钱?需要给你多少钱,你可以干干净净彻彻底底的离开江渊?”
陆轻询问道。 在陆轻看来,只要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那都不是问题。 顾矜是江渊的一块伤疤,一个戒不掉的毒,哪怕陆轻不想插手孩子们的感情问题,可江渊明知有女友还瞒着家里人和顾矜在一起,这不像是江渊这样冷静的人会做出的问题。 陆轻知晓江家男儿都痴情,在这之前她觉着这是个良好品质,可如今陆轻却觉着这对江渊而言是件很危险的事情。 江渊是谁,是年纪轻轻就稳坐江氏董事长的枭雄,这样的人若是被一个明显不怀好意的女人拿捏,那么江氏就太危险了。 被陆轻轻蔑的提及金钱的问题,顾矜咬着嘴里的软肉,直到嘴里都是血腥味才清醒过来。 顾矜也想挺直脊背告诉陆轻,她不是那样为了金钱出卖自己的人,可她又的的确确需要钱。 这一瞬间,顾矜想到了安安,那么小那么可爱那么乖巧的孩子,因为病痛的折磨需要金钱,今后也需要很多很多的金钱去疗养,她不能为了自己所谓的清高,去断送安安的机会。 顾矜咬着牙,开了口“给我五千万,我就离开江渊!”
顾矜在心里算了一个账,五千万足够安安的手术费,还可以支撑安安接下来的疗养,而她自己还可以挣钱,这样安安就可以和普通一朋友一样了。 此时的顾矜没有发现,就在大门站在一道修长的身影,他不知站在那里多久,又听了多少,可此时他的浑身都笼罩着一层黑雾般的气息。 江渊脸上带着苦涩的笑意,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他甚至想要进去掐死顾矜这个女人。 当年顾矜背弃自己,如今又为了区区五千万要离开自己,哪怕江渊一直都告诫自己顾矜是个怎样没心没肺的女人,可他还是免不了以为自己已经掌控了顾矜。 那个昨晚还躺在自己身下的女人,是那样的温柔,可如今那张嘴却能吐出这样残忍的话来。 江渊甚至觉着自己有些可笑,哪怕到了现在,他也没想过要放顾矜走,他是不是真的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