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里水泊浩荡,为了封锁梁山水军,阮氏三雄与孟康将石碣湖的大小战船皆开了出来,横在金沙滩水域数里内。 那湖面上,不时有零星的小船朝着金沙滩驶来,阮氏三雄也不避嫌,只将那些小船上的人一一射杀。 “未曾想昔日一口锅里舀食的兄弟,今日却是要刀兵相向,这些喽啰虽离得远,但亦有脸熟之人,只盼着其到了阴曹地府,莫要怨我冷箭射杀于他。”
阮小五立在一艘战船上,望着那被射死在湖中的梁山喽啰,心中叹了口气道。 一旁的阮小七听得,却是嗤笑一声,道:“五哥这话说得不对,要怨恨也该怨恨那宋江,却是怨恨不到咱们头上,自咱们跟着晁盖哥哥下山,公子也未去寻他宋江的麻烦,此番那厮自不量力,竟然为了一个董平,攻打东平府,那厮自己不爱惜麾下喽啰性命,却是怪不着咱们。”
阮小七之言却是直来直去,阮氏三兄弟中其最年幼,水下功夫最好,同样的也最是快意恩仇,昔日在梁山喊了宋江那般多句公明哥哥,直叫这汉子此时依旧觉得心里膈应的慌。 见说此言,阮小五神情一滞,嘴唇微微蠕动,便听得阮小二开口道:“七郎说的是,五郎莫要再多嘴,如今咱们已经投了公子,梁山与咱兄弟三人便再无关系,莫叫孟康兄弟看了笑话。”
阮小五闻言,微微一震,平日里三兄弟只见说话随意惯了,却是忘了今日身旁还有他人,当下连忙住口,不再言语。 此时孟康站在船舷处,见说三阮言语,面上微微迟疑,走到船头上,故作疑惑道:“二哥方才是在喊小弟么,一时间只顾着看着湖面情况,却是未听清言语。”
阮小二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孟康,笑道:“未喊孟康兄弟,方才只与五郎、七郎说兄弟好本事,造的这般大船。”
闻听此言,孟康只微微拱手,也不揭穿,只扭头朝着船舱内望了望,那水泊畔大战正酣,不少喽啰架着小船逃离战场,虽是射杀了大多数,但面前这三位有意无意的亦是放了许多,只船舱内的朱军师尚且不做言语,自己又何必得罪人。 “赵成、齐顺!”
阮小七忽的眼神望向一处芦苇荡,颇为惊讶的说道。 众人闻言,皆是顺着阮小七目光看去,便见得此时离着金沙滩不远处的芦苇荡中,缓缓的使出一艘快船来,那快船上一头一尾坐着两人。 孟康满含意味的望了阮氏三雄一眼,当下朝着船舷处的弓箭手摇了摇头,对着阮氏三雄道:“若是旧时相识,便放一条生路吧。”
孟康不知阮小七说的那快船上的二人是谁,阮小二与阮小五却是明了,却见得阮小二面色一沉,对着孟康道:“兄弟有所不知,这二人乃是小李广花荣手下心腹头目,那花荣兄弟与梁山上的其他人却是不一样,还是禀告朱军师吧。”
阮小二话音落下,一旁的阮小五、阮小七、孟康皆是点了点头,待要回身请朱武时,便瞧着朱武已经从船舱里走了出来。 阮小二忙将方才言语对朱武说了,便见朱武微微沉吟,朝着一旁的阮小七道:“小七兄弟,且将那二位请到船上来说话吧。”
见说此言,阮小七点了点头,翻身入水,一旁的阮小五微微蹙眉,片刻后咬了咬后槽牙,对着朱武拜道:“军师,这赵成、齐顺与某三兄弟昔日也算有些交情,便请放其一马吧。”
朱武见状,忙将其扶起,笑道:“五哥何时听我说要为难那二人,只我见那二人虽是神色慌张,但却不似寻常喽啰那般仓皇逃命,许是身上担了干系,想问清楚罢了;方才二哥也说了这二人乃是花知寨心腹头目,若真是为了花知寨的事情,公子对其百般看重,咱们理应帮手。”
阮小五见说,直一脸的汗颜,一旁的阮小二笑骂道:“叫你平时学着沉住气,只便不听,今日却在朱军师面前闹了笑话。”
“五哥那口气只都用在了水下,心里却是没有哩。”
一旁的孟康见说,打趣了一句,将众人俱是逗笑。 却说阮小七入水后,便潜在水底朝着那不远处的快船游去,到了那船底时,也不急着浮出水面,只贴在船底,听船上二人说些甚么。 “兄弟真看清了么?花荣哥哥没死?”
齐顺此时犹不相信,早先那战场上,花荣撞向林冲枪尖自戕的情形,被双方近两万人马看在眼里,如何做得了假。 赵成闻言叹了口气,沉声道:“我诓你作甚,若非我时时刻刻盯着花荣哥哥,也当如你一般以为哥哥死了,只我看得分明,花荣哥哥自戕时,林教头移动了枪头,那枪尖只擦着花荣哥哥脖颈便过去。”
“那花荣哥哥如何会倒在战场上?”
齐顺又连忙问道。 “那枪尖带起一道血,而后林教头眼疾手快,朝着花荣哥哥后脑勺打了一下,便让其昏死过去。”
赵成道处缘由,沉默片刻后道: “今日我见那鲁提辖和九纹龙都不与花荣哥哥交手,便是花荣哥哥万念俱灰时,才有林教头出马,一开始亦是手下留情,最后许是见花荣哥哥一心求死,才有了战场上所见那一遭。”
齐顺见说,一脸的愤怒,恨恨道:“狗日的宋江,花荣哥哥往日里那般拥护他,如今一朝与他意见相左,便反目成仇,直叫人心寒。”
赵成亦是点了点头,道:“若我猜想不错,那泰山君应该是存了招揽花荣哥哥的心思,如今哥哥既然与宋江决裂,咱们便该为其打算,此番趁乱摸回梁山,便是舍了这条性命,也要把小娘子接出来,叫花荣哥哥再无后顾之忧。”
二人相视一眼,俱是一脸的决绝,却忽然感觉船身一震,水下冒出个人来,待看清面貌后,二人俱是惊骇道:“小七哥哥!”
阮小七翻身上船,朝着二人道:“倒是不枉花荣哥哥往日里对你二人百般信任,只你二人所行之事,却是不易,我家军师在前番战船上等你二人,便随我去,有军师出谋划策,总好过你二人胡乱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