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独龙冈这台战争机器运转起来的同时,天下各处也纷纷得到了朝廷出兵河东的消息。 京西南路房州境内,有一险要山峦,那山四面都是生成的石室,如房屋一般,因此唤做房山。 山上原有五、六百喽啰,首领名叫廖立;自从廖立再次占山为王后,官军曾经先后几次前来围剿失败,从此不敢正眼相瞧。 只这廖立的好日子却没过上多久,王庆东窗事发,领着李助与段家庄一行人赶往房山入伙;李助见着廖立时,随即把王庆犯罪,及杀管营,杀官兵的事,略述一遍。 廖立听李助说得王庆恁般了得,更有段家兄弟帮助,暗自嘀咕,担心一旦让王庆等人上山,自己在山寨大当家的地位恐怕不保。于是,廖立告诉李助:“我这个小去处,却容不得你们。”
这个说辞与豹子头林冲上梁山时,王伦的表态可谓一模一样;但王庆可不是林冲,作为日后啸聚一方的四大寇之一,王庆瞬间看清局势,动了除掉廖立、占领山寨的念头。 挥舞朴刀扑向廖立,与段三娘一道,夫妇联手将廖立杀死;众喽啰见廖立被杀,不敢抗拒,纷纷表示愿意归顺王庆。 从此,房山易主面貌大变,经过王庆的不懈努力,在与官军进行围剿与反围剿的战斗中,王庆不断壮大实力,如今房山汇聚喽啰三五万,更是被京西、荆湖绿林推举为十八寨共主,声威浩大。 此时房山上,一间厢房内,炉火正旺,金剑先生李助正与一中年男子相对而坐。 那男子七尺身材,身形壮硕,生的凤眼浓眉如画,微须白面红颜,顶平额阔满天仓,而立之年,却依旧一副小白脸的模样;此人正是王庆。 李助将手中情报递给王庆,缓缓说道:“盟主,如今朝廷将派大军出征田虎,依着贫道对那泰山君与田虎二人的了解,想来田虎垮台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了。”
“田虎如今拥兵十余万,那独龙岗与袭庆府宋江的人马加起来也不过四五万,再算上朝廷给那甚大刀关胜配的两万人马,拢共也就六七万,与田虎兵力相差一倍,先生就这般不看好田虎么?”
王庆看过了,眉头微蹙,抬头朝着李助道。 “盟主只看到了兵力上的差距,却未想到能力上的差距,那泰山君麾下俱是强人,不说那卢俊义、杜壆,便是林冲、杨志、武松鲁智深这些人,田虎麾下几人能制;再者盟主莫忘了,如今那杜壆在哪儿。”
李助意味深长的应道。 王庆面色微变,道:“却是此理,这消息传到咱们这儿尚且已经几日,若那泰山君叫杜壆动手,此时田虎的地盘某处,怕已经是点燃了战火。”
“盟主慧眼,只如今这般形势,盟主以为咱们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李助点了点头,沉声道。 王庆微微低着头,脑海中飞速盘算着,去岁本来是打算与田虎那厮联手,却哪知那厮抱犊山下一遭,便似得了失心疯一般,竟然回去后举旗造反。 你说你造反就算了,政权还不稳定,你便起造宫殿,改年建号,自称晋王;这般丧心病狂的举动,朝廷不打你却是打谁。 不得不说,此方世界有祝彪与方腊两个不同路子的样本在,王庆并不似原本轨迹中那般狂妄,至少与目前的田虎有着明显的区别。 田虎不止一次的邀请过王庆一道起事,但王庆都是不为所动,甚至心头对田虎恨意滔天;这厮自称晋王伪设文武官僚,内相外将,叫原本跟着其的一帮子泥腿子草莽都做了大臣将军。 这般行为,却是叫自己手下的十八寨人马,个个嗷嗷叫,那马氏兄弟、滕氏兄弟、酆泰、寇威、袁朗等人个顶个的强人,也是个顶个的眼高于顶,看着那田虎麾下昔日自己看不起的一群人都做了将军,哪能受得了,挑唆王庆起事不知多少回了,只都叫王庆与李助、刘敏按住了。 “江南那边接触的怎么样了?”
王庆没有直接回答李助的话,转而问道。 “暂时没有消息传回,但此时由刘智伯亲自前往,又有酆泰陪同,想来不会出问题。”
李助应道。 王庆点了点头,接着道:“如今形势不明,且先按兵不动,等刘先生那儿与方腊接触好了,再商议如何行事吧。”
“也好,只要咱们与方腊结盟,互为依仗,那朝廷想要剿灭咱们,便没那么容易。”
李助也是点头应下。 李助还想在说些什么,却忽的听见门被人推开,一名丰资毓秀的女子款款的走进房内,那女子双十年华,点樱桃小口,横秋水双眸,身着杏黄薄袄,露着半边白花花的胸脯。 那女子小跑到王庆跟前,便将身子靠上来,幽怨道:“王郎,该陪奴家玩耍了。”
“好好好,这就陪你玩耍。”
王庆一脸笑意的的应道,眼神朝着李助一扫,李助便识趣的退了出去。 站在门外,李助却是有些神情复杂,朝着不远处段三娘的院子看了眼,心下叹道:泰山君,真是好高明的手段啊。 那闯进房间的女子唤作娇秀,童贯的弟弟童贳的女儿,杨戬的外孙女,从小被童贯抚养长大,未遇到王庆之前已经许配给蔡攸的儿子,也就是蔡京的孙儿媳妇,只是还没过门。 那年她十六岁,和养父童贯禀报,想去艮岳游玩;艮岳是道君皇帝所建,奇峰异石,古木珍禽,景色绝佳,寻常人轻易进不去,童贯吩咐禁军放个女子进去玩自然没问题。 娇秀出门坐轿,因为要看景色,就没有用竹帘遮挡,她看着轿外的风景,轿外的俗人看着轿里的美人,倒是各取所需,其中就有一人,便是王庆。 王庆看到轿里如花似玉的娇秀,一时间看得魂都要飞了,平日毛毛躁躁的性子竟然在艮岳外面等了两个时辰,在外面酒店吃了些酒肉,怕那女子走了,也不算账把二钱重的银子丢给店小二,匆匆忙忙又走到艮岳门前等候。 娇秀在人群中看到王庆模样俊秀,也看上他,只是光天化日,也不好多作声。倒是娇秀的随从有个是童府中的董虞侯,认出王庆,将他打骂一顿,把他从幻想中打醒,心里暗自苦笑自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不想癞蛤蟆吃不着天鹅肉,天鹅肉倒是有点想吃癞蛤蟆。原来蔡攸的儿子痴呆,娇秀早已心怀不满,现在看到个模样风流的,她也是春心萌动,私下问了董虞侯那人的具体情况,找了个侍女去将王庆寻来。 两人的交往比潘巧云和裴如海的相处更加简单,毕竟娇秀在童府中地位很高,只要瞒过童贯,其他都不是事,每次王庆跟着侍女从后门进去寻她,神不知鬼不觉,两人就这样竟然相好了三个月,童贯才知晓此事。 知道这个事情后,童贯十分生气,蔡京父子找了个机会将王庆刺配远恶军州,再伺机毁尸灭迹;却哪知王庆杀了管营逃到房州,遇着了范全、李助,更是得了段家堡的势,占据房山,聚众十余万,成了京西与荆湖绿林十八寨盟主。 这娇秀乃是去岁李助与祝彪在抱犊山交易换来的,一人换一人,李懹换娇秀;当时李助回到房山复命不久,便有人从东京将娇秀送到房山来。 李助不知道祝彪用了什么神通,只知道自家盟主见到这女子之后便没了魂儿,夜夜做新郎;若不是王庆护着,那大虫窝段三娘,怕是早将娇秀大卸八块了。 其后也不知王庆与段三娘谈了什么,段三娘似乎默认了娇秀的存在,只段家在房山的势力便越发膨胀了。 李助不由的摇了摇头,自家这个盟主,凡事都好,偏偏不懂那色字头上一把刀,在女色面前,便没了分寸;也不知这房山,日后会是甚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