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祝彪,还是冈上诸人,实际上都未将这朝廷的宣旨当一回事;对于诸营将领是因为有傲气,而祝彪与四位军师却是另有打算。 李晦作为大内总管李彦的假子,哪里受过这般气性,只叫其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祝彪不过一小小的防御使,比那袭庆府的兵马都统制宋江也职位也搞不到哪儿去,竟然是这般张狂,连那天子御笔亲书的圣旨,都敢冒犯。 李晦有心争辩,但看着身前那无眉无须的八尺大汉,却是实在升不起勇气来;便任由这焦挺领着一队守备军,半请半押的带走。 ...... 月光如水,繁星漫天。 虽然独龙冈态度很强硬,接连落了机会面皮,连带着孝敬也是半分没收到,但是其在接待上,倒是让李晦很是舒心。 在酒足饭饱后,回到为他一个人准备的小院里,正准备上床歇息,哪知这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李晦还以为是刘清活着薛奎夜访,要跟自己说公事,有些不耐烦的走到门口。 打开房门,却见得一位身长七尺,剑眉星目,面若冠玉,体态修长的白衣青年站在门口,那李晦将即将脱口而出的脏话咽了回去,道:“请问你是哪位?”
“大名府许贯忠。”
来人笑吟吟答道。 “大名府许贯忠?”
李晦疑惑的重复了一句,表示不认识,这些自小长在宫中的内侍黄门,若说是朝中大臣,那是个个都熟知,但对于江湖上的人物,却是半个都不相识。 “内侍无需知晓我具体是谁,只需知道这独龙冈军事总管,除了祝防御使,便是我最大。”
许贯忠幽幽的笑道。 见说此言,李晦也是眉头微蹙,望向许贯忠沉声道:“不知阁下深夜造访,所谓何事?”
“内侍今日不是要索贿么?许某此番却是将金银带来奉上。”
许贯忠意味深长的说了句,随后拍了拍手。 须臾之间,便听得那房门“吱呀”一声响,两名精壮汉子抬着一个大箱子进来,放到房屋正中,许贯忠笑着将箱子的盖子打开,顿时之间,房内一片金黄。 李晦一脸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一箱黄金,这份厚礼比起早几日那宋江送的孝敬,不知庞大了多少倍,有些颤声道:“这都是给我的?”
“当然。”
许贯忠微微颌首应道。 见说此言,李晦缓缓上前,将那箱子中多的黄金拿出一条,放在手中掂量了一下,足金的。 “杂家还以为独龙冈上都是些不要命的,却不曾想还是有许先生这般识时务的,你放心,冲着这一箱黄金,今日之事杂家便不计较了,回汴梁后,也会在官家面前为先生多多美言,叫你这二号人物,早日变成一号人物。”
李晦握着手中那锭黄金,一脸倨傲的说道。 许贯忠哂笑一声,望着眼前这李晦,只觉得这大宋朝之所以走到今天这般地步,便是这种人多了;宦官一旦当权,前有童贯、杨戬,后又梁师成、李彦,便是眼前这个李晦,若再过些年,怕也是个杨戬、李彦之流。 “李晦,原名罗晦,家住汴梁城外城浮水巷七号,自幼家中贫困,六岁时被卖入宫中,起初只在掖庭宫做些杂役,未曾想三年前遇着了贵人,叫如今的大内总管李彦看重,收为假子,并改名李晦;家中尚有老母在堂,有一双幼妹,一年前因着李彦的关系,做了内谒者监,虽是不能人道,却在御马街养了一房小妾,得空便出宫与之对食......”许贯忠忽的朝着那李晦玩味道。 “住口。”
见说此言,初时李晦只觉得震惊,不多时便感觉得到深深的羞辱于刺痛,朝着许贯忠怒吼一声,阴恻恻的说道:“你调查我这些,是想做什么?”
“罗晦,许某想告诉你的事,我独龙冈的本事远非你想象的那般,纵是你远在汴梁城,咱们也能将你的底细调查的清清楚楚;现在给你两个选择,希望你好好考虑清楚。”
许贯忠眼神直直的望向李晦,沉声道。 感受到许贯忠慑人的目光,李晦不由得心中一颤,低沉的声音道:“什么选择?”
许贯忠嘴角微微上扬,道:“第一个选择,这箱黄金你带回去,以后每年都会有,但你需要为我独龙冈做事,那道君皇帝每日里干了什么,你都要事无巨细的禀告......” “不可能!”
许贯忠话未说完,便被李晦打断道:“官家岂是寻常人能监视的,若见人发现,便是满门抄斩。”
“如此,那便只有第二种选择了,我今夜便传信回汴梁,叫人将你一家老小与御马街的小妾悉数杀了,至于你,过些时日也会曝尸在汴梁街头,叫天下人瞻观。”
许贯忠一脸惋惜的说道。 听得此言,那李晦却是气的浑身发颤,对于一个后天残缺的人来说,其最在意的无非就是那点东西,若叫其曝尸于汴梁街头,便是比杀了其还要难受。 但气愤归气愤,李晦此时却是感觉到了恐惧,面前这一脸笑意的白衣青年,仿佛是低语里爬出的恶魔,直勾人心。 良久之后,李晦浑身如泄了气一般,抬起头来,认命般的问道:“就算是我将消息带出宫来,又该如何交给你们?”
“这一点你无需担心,只要你每月初一十五出宫,便只会有人寻你,你将半月记录的消息,交给他就行。”
许贯忠嘴角微微上扬,继而一脸正色道: “从今以后,你便是我独龙冈在后宫中最深的棋子,代号影子,日后你要做的就是成为当今官家的影子。”
李晦闻言,只沉默的点了点头,见得其这般模样,许贯忠忽的一笑,道:“内侍也无需觉得受制于人,很多事情要分两面去看;那李彦膝下的假子不知你一人吧,你今日的决定,不仅将获得大量的金钱,那大内总管的位置,不也是李彦从杨戬手上抢走的么,他做的,你也做的。”
见说此言,李晦却是身形一震,半晌后抬头望向许贯忠,眼中带着一抹野心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