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辰牌初时,城外伪晋大营早早便有了动静,貔威将——安士荣、彪威将——褚亨各率领四千骑兵,游荡于大军两翼,中军万余伪晋士卒,灰头土脸的推着一辆辆装满泥土的江州车,出到昭德城头百步之外。 祝彪站在昭德城头,萧嘉穗与朱武分立两侧,望着城下这一幕,三人皆是面色阴沉了下来。 萧嘉穗眉头紧蹙,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叹气道:“果真叫朱军师说中了,看来这伪晋军中也不尽是无能之辈,仅仅一天时间,便想出了破解投石车的办法。”
“这夯土倒是无妨,但是那箭楼却是一大隐患。”
朱武站在一旁,亦是面露担忧道。 昭德城外百余步处,密密麻麻的伪晋士卒举着盾牌,就连运土的江州车上都竖立着高大的木板,不断的推到城前,隐藏在后的伪晋士卒大汗淋漓的开始卸土。 在祝彪看来,夯土与箭楼虽都是奇招,但真正的保障,却是两侧的八千骑兵,伪晋的骑兵虽是不堪,但护着土墙却是足够了。 那赵佶与朝廷的心思祝彪心中清楚,昨夜与关胜的一份长谈,更是证实了,田虎能耗,朝廷也希望自己与田虎互相消耗,但这却不是祝彪所想要的。 是以无论是如今征剿田虎,还是日后的王庆、方腊,祝彪都不会允许自己麾下出现大的伤亡。 “主帅,末将请战!”
看着城下伪晋大军的动向,城头上的诸将纷纷神情愤怒的抱拳请战,可话还未说罢,祝彪便挥手制止了诸将的话。 “诸营留下副将守城,各营主将府衙议事!”
神情淡漠的祝彪一声令下,转身龙行虎步的走下了城楼,内心却是思绪涌动,看来自己却是有些小瞧天下英雄了,田虎、王庆、方腊之流,能在大宋绿林万千山头中崛起,自然不是庸碌之辈,其麾下也不是没有能人。 原本轨迹中四大寇最菜的田虎,却也不可等闲视之,那田彪钮文忠昨日试探攻城,今日便想到了克制他军中投石车的办法。 昭德府衙内,各营主将纷纷到场,当看到主位上自家公子的脸色后,却是一个个噤若寒蝉,堂内一片肃杀的气氛。 “诸位,伪晋大军夯土于城前,一旦昭德四门皆被其夯起土丘,那我们便会困守昭德,纵是宋江如约而至,后续的计划也无法展开;花荣、林冲、石宝三位将军在外的骑兵也将孤悬。”
随着祝彪的低声的话音落地后,昨夜还龙精虎猛的诸将都是感觉到了压力,所有人看重的并不是投石车利器失效,反而是困守城池。 伪晋大军在城外夯起土丘,可谓是一举多得,不仅能克制城内投石车,更是能克制昭德城内骑兵的突然出城袭击。 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围城后军中士气的压力,攻守之下无所谓,纵是敌军两倍与己方,诸将也视作等闲;但围城之下,却会叫原本的计划付之东流。 对于祝彪来讲,河东的主动权,绝对不能还给田虎,与萧嘉穗、朱武二人交换了眼神,站起身来,沉声道:“关胜、唐斌、秦明何在!”
诸将中关胜、唐斌、秦明三人闻言,抱拳出列,只见祝彪冷声道:“城内骑兵尽与你三人调遣,不分时间不分次序,日夜骚扰敌军,花荣将军前些时日是怎么做的,你们便怎么做,我只有一点要求,城外的伪晋骑兵,我不希望他们有歇下来的时候。”
三将闻言,神色一震,皆是沉声抱拳应道:“末将领命!”
三人退回队列,祝彪眼神飘向了孙安与卞祥二将,沉声道:“孙安、卞祥听令,命你二人入夜后便偷偷出城,将城外的土丘全部给我夷为平地,明日天明,我不希望在看到有土丘与箭楼的存在。”
“末将领命!”
“马灵何在!”
祝彪最后将眼神落在负责昭德城情报传递的神驹子马灵身上,沉声道。 马灵闻言出列,便听得祝彪道:“即可传令宋江,后日必须到达昭德城外二十里处,另外传令林冲、石宝、花荣,一旦房学度的援军到达,立刻按计划行事。”
“末将领命!”
马灵拱手抱拳,不做停留,转身出了府衙。 一连两日,祝彪与田彪展开了持久战,每日昭德城中骑兵四处骚扰,夜晚更是频频出城,不光是将伪晋大军白日的一番劳作给荡平,时常更是擂鼓涌动,吓的伪晋士卒一阵心惊肉跳。 田彪与钮文忠同样也不甘示弱,麾下万余铁骑加上两万步兵,与祝彪麾下的骑兵展开了一场场城外的追逐战。 但只要袁军人多,关胜、唐斌、秦明三人便领兵撤退,晚上伪晋大军更是挑起了火把,城外一堆堆火堆冒着熊熊大火,在田彪咬牙切齿的愤怒目光下,日夜轮番押运泥土誓必要筑起土丘。 昭德城外二十余里的一处山坳中,宋江麾下的三万大军安静的伏着,宋江与戴宗围着火堆坐下。 “哥哥可是心中有担心?”
戴宗望着宋江火光下的黑脸,沉声问道。 宋江闻言,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道:“确是心中有些忧虑,此番若是与那泰山君合并一处,咱们便会事事受制;那孙立如今选在陵川,也是个不稳定的因素啊。”
见说此言,戴宗微微沉吟,道:“哥哥,以某来看,那泰山君却是无需过于担忧,咱们麾下的三万大军,他不一定能看得上,此番战后,若是不出意外,他还是会让咱们攻打盖州;倒是那孙立,确实是不安稳的因素。”
“还请院长教我。”
宋江闻言,朝着戴宗拱手道。 戴宗点了点头,道:“那泰山君虽是盛名在外,却也是孤傲之人,其麾下的将领亦是高傲之辈,从不将咱们放在眼里;既然前番让咱们攻打盖州,如今也不会存了吞并咱们的想法,若要吞并咱们,过去他有多次机会,此番想来也不过是叫咱们配合他,一举歼灭田彪麾下的十余万大军。”
听得戴宗言语,宋江却是面色一沉,半晌后长叹一声:“十余万大军啊!若是此番一战功成,可算是泼天大功了。”
“哥哥莫要灰心,此战咱们也会有功劳,老话说,笑到最后的,才是笑得最好的,那泰山君锋芒太盛,早晚酿成大祸。”
戴宗见了宋江神色,侧面安抚道。 宋江闻言点了点头,不置可否,最后意味深长的道:“希望那孙立好自为之,莫要心存妄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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