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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扰人清梦,最为缺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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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五将近,一轮圆月高高挂在天空,把清辉洒遍大地,山峰、树木、楼阁、屋宇通通铺上一层银光。这些日子以来,安平城的林家堡内外一派喜庆,家丁、婢女内内外外忙得不可开交,各种喜庆的红色遍布堡内空间,彩旗招展,大红灯笼挂满走廊屋檐。林家家主林元之的女儿,林家唯一的小姐林清月,已经到了出阁的年龄。身为代家主的林家二伯林元平,自然是开始张罗着广发英雄帖于天下名门,希望由比武招亲的方式,为自己的侄女觅得一位玉树临风、文武双全的夫婿,同时也为林家寻到一处靠山。比武招亲时间定在七月十五,花好月圆之夜。在此之前,作为酿酒世家的林家,早早将数百坛陈年的女儿红从地下取出,全部放入酒窖内妥善的保存起来,就等招亲成功之后宴请宾客。“呼,哈……”林家酒窖深处,橙黄的灯光摇曳闪烁,显得格外昏暗,一阵阵吐息之声,在这个安静的环境中引人注目。声音的出处,源自酒窖中间空地的少年人。二十左右的年龄,剑目星眉,肩宽腰细,手长腿长,身着简陋朴素的麻布衣衫,一身漫不经心的意味。“在下林渊,打遍天下无敌手。你现在跪下求饶还来得及!”

随着虎虎生风的拳脚,叫做林渊的少年人,对着眼前的空气不忘念念有词,似乎在进行自我激励,扮演着某种自己臆想出来的角色,看起来倒也有几分意思。宽敞的酒窖约莫二十丈见方,足有礼堂大小,排满一列列高矮不等的酒坛,大的放在地上,小的放在木架子上,空间显得很是局促。年轻人就在两列酒架之间,相距不过五尺,只要稍有不慎便会触及这一大堆杂物,把酒打翻。他却能把步伐、拳脚控制得恰到好处,一趟拳法下来,完完整整的绕了一圈,丝毫不见散乱。年轻人额头微见汗水,挺身而立,又对着空气用大侠似的语气说道:“你输了。”

“哈欠!哪个欠揍的小子敢在老夫面前胡吹大气?”

一个懒散的声音冷不丁冒了出来。年轻人自娱自乐得过瘾,浑然没察觉常年寂寞冷清的酒窖还会有别人存在,一时间差点没吓尿,颤声道:“谁?”

那声音又说:“知不知道,扰人清梦是天下第一等的缺德事!”

林渊很快恢复镇静,左右四顾保持警戒,沉声道:“是哪位朋友?请出来见个面。”

自从找到了一条通往酒窖的密道,这两年来,林渊一直在酒窖内独自练功,还从未被人发现过。这道突如其来的声音,当真是将他吓得不轻。林家酒窖,是贮藏着无数百年以上的佳酿,管理相当森严,向来不让人随意进入。一旦被发现,处罚非常严重。“这一觉睡的真是舒服!”

顺着声音,林渊在西南边置放陈年女儿红的角落,看到一个身穿青色云袍,发须皆白的老者,手里捧着酒坛往嘴里猛灌,澄黄的酒液顺着嘴角往下淌。“咕噜!”

老者随手将手中的酒坛扔在地上。料想中的破碎声没有响起,酒坛只是滚在地上滴溜溜的转了几圈,方才倒下。老者伸了个懒腰,又挠了挠耳朵,跨过地上那些空酒坛,熏着满身酒气向着林渊走去。“好呀!你这个死老头,居然偷我们林家的酒!”

林渊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顿时要拉住老者的胳膊,叫道:“走!我要带你去见家主!老子立功的机会到了!”

老者左手拇指扣住中指轻轻一弹,林渊伸出的手仿佛被撞了一下,给弹了开来。“开玩笑么,林家多大的家业,上上下下多少口人,连吃个酒家主也管,岂不是要忙死?”

老者哂笑一声。林渊捂着手掌,一时惊疑不定,瞬间的刺痛让他有些失神。“嗝!”

老者打了一个满是酒气的饱嗝,说:“年轻人做事就是毛躁!我在这里偷酒,你小子还不是偷偷的躲在这里练拳,就算闹到家主那里又如何?老家伙我可不信你有胆量与我同罚。”

林渊不知怎么作答,便色厉内荏的冷哼一声。老者又问:“对了,你刚刚修炼四不像拳法,难道是昆仑派的天阳拳法吗?”

林渊不由下意识的答道:“是。”

老者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叹气起来:“啧!啧!啧!见过蠢笨的,没有见过如此蠢笨的。”

林渊顿时便不太高兴,马上忘了对方只凭一指之力击退自己的身手,高高抬起下巴,道:“怎么着?偷酒还有理了?你倒是说说,我有多蠢?”

老者道:“天阳拳听名字就知道,是正当太阳升起之时修炼的拳法,需要沐浴太阳之精华。可你倒好偏生选择了夜晚,还躲在这阴暗的酒窖中修炼。废柴一般的资质,粗鄙的招式,我想你再练上个十年,恐怕都无法将天阳拳入门。”

林渊一愕,随即嘴硬起来,道:“呸!你凭什么说我资质差,小爷不过是今日劳累了些,十成的功夫发挥不出一成。”

宇文劫正待讥笑他胡吹大气,林渊又道:“换做我精神正佳之时,早就用天阳拳,赏你个死老头一对熊猫眼了。”

宇文劫再也忍耐不住哈哈大笑,连下颔的胡须也吹得飞起。林渊看得有些犯傻,心里不禁念叨,难道这死老头是个得了什么怪病的老人家?怎生自己骂了他,还这般高兴,神智有些果然有问题。宇文劫活得太久了,自己也不记得有多少年了。自从他那一辈的师兄、师弟相继羽化归西之后,天下人也给了他一个正道第一高手的名号,就再也没有人,敢和他这般说话了。“小子,你再打一遍天阳拳,我现在心情不错。”

宇文劫捋捋长须,颇有兴致的盘膝坐了下来,在林渊杀人似的目光中提起一坛陈年女儿红,轻轻伸指,不见有任何动作,坛口的泥封平平整整弹了出去,落在远处的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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