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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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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男子身影越过乌云垂压下的那道坡顶,沿着通往孔家村唯一一条路,慢慢地朝村口这端走了过来。四十出头、齐肩长发的男子走近村口,停在两棵老槐树前。他显然被眼前的情景给吸引住,那双睁得圆圆的眼睛显得特别精神。最后,他的目光停在两棵老槐树底下。老槐树底下,坐着一位仅仅有着一条腿的满头白发的老太婆,一对拐杖倾斜在她身上。老太婆正睡意朦胧地坐在那。男子停立在两棵老槐树外,怕惊醒她,一声不响地立在那打量好一会椅子上的老太婆。老太婆突然睁开眼,两个人两双眼睛,一个在老槐树底下,一个在老槐树外相遇。“这是孔家村?”

男子稍稍向老太婆走近了点打探的语气问道。老太婆没有回答他,显得精神恍惚听得不真切般。随之,她微微垂落下双眼,似是老槐树外乍起的一片阳光刺得她眼睛有些昏花。她精神枯槁地坐在那张椅子上。“您身体不舒服?”

老太婆闭合上眼睛,男子接连问了几遍,她皆没有一点反应,只是微微地低落下头,似乎整个人正被一股睡意挟持住。“这片村庄就您独自一人?”

男子打量老槐树四周外,目光好一会停在那两栋低矮的年月已久了的老屋上。他接连问了好几遍,椅子上的老太婆似乎才反应过来。她像是对他的问,睡意朦胧中微微地点了点头,随之,又稍稍地摇了摇头。她似乎是在回答他,又似乎不是在回答他。男子见状一时间里有些不知所措,于是,他走近两栋老屋。一栋老屋门上上了锁,另一栋老屋门半敞开,他朝屋内轻轻问了两句有人不,没有得到回答后,便离开那两栋老屋,朝村口那完全倒塌成一片废墟的老屋走去。曾经的老屋完全成了一片废墟,唯有半堵墙仍在苦苦地支撑着,仿佛给对曾经留有记忆的人还能忆起曾经的老屋。转过这片倒塌了的老屋,男子沿坡而上,便看见那边坟地上现出一座崭新的坟突兀在那。那座新坟,在乌云底下,显得格外抢眼。男子朝那片坟地望了一会,便沿着空荡荡的缓坡走上坡顶。一条弯弯的河逶迤着从远处折过来又朝远处而去,河水远去尽头与一片湖水相接,看不见对岸尽头的湖远远地横在他眼前。“这片被人遗忘了的村庄,仅仅两栋老屋,两棵老树底坐着一位老太婆……这座被遗忘了的村庄,唯独一位老太婆……一位只有一条腿的老太婆……”男子转过脸,望着坡底两栋老屋顶和老屋旁两棵老树,他寻思着。“这便是他嘴里不时嘀咕的孔家村?虽然,他精神恍惚,嘴里零零碎碎着什么,但我却给整理出,确凿是不停在重复‘孔家村’这个名字。这三个字,虽然不是同时被嘀咕出,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顺序颠倒,但是,他确凿是在嘀咕这个‘孔家村’三个字……还有那个电话号码,他嘴里同样不时地嘀咕着,号码顺序也是混乱的,但是,最终我还是寻找到那个电话号码,电话我也查到是一个女孩的电话号码……电话已不能再打通……可是,这个快被人遗忘了的村庄,仅仅两栋老屋,唯独留下一位只有一条腿的老太婆……而他又为何精神愰惚地不停地走在那座城的一条条街上,嘴里时常嘀咕‘孔家村’这个名字呢……他似是在那座城里寻找一个人……”男子停立在坡顶,寻思着,或许是眼前这情景感染了他。他在坡顶上坐了下来,目光沿着那唯一一条通往村外路的尽头望去。路的尽头消失在那道缓缓爬起的坡顶上。“那一片坟地里一座新坟,应是一位老人刚刚过世不久……所以,老槐树底下那位老太婆那般悲伤,过世的应是她亲人……可是,她为何独自一人守在这片空落了的村庄……一位只有一条腿借着一对拐杖的老太婆,独自一人于这片被人遗忘了的村庄……”男子坐在坡顶沉思。乌云压在他头顶,仿佛要下起雨来,好长时间过去,雨终究没有下起。他把目光又移到两栋老屋顶旁的两棵老槐树顶上。“仅仅一条腿,靠着一对拐杖的一位老太婆为何独自一人留在这个村庄……她又是谁……那片坟地上刚刚新垒起的一座坟……那座坟新垒起应只有三五天……”男子这般寻思着。他前来孔家村打听时,便有人说,孔家村原先村庄上的人家都搬迁去镇上,或是城里安家落户去,村子早已成了一个空村。为何有着一位一条腿的老太婆仍留在孔家村。他觉得还是过去同老槐树底下那位老太婆说说话,虽然老太婆的耳朵显得不太好,但还是去看看能否得到什么信息。这么一想,男子又沿着那片缓坡走了下来,重新回到老槐树前。那位老太婆仍旧独自一人坐在那,整个人仍旧显得昏昏欲睡。他转身去老屋前把停放在那的一把木椅搬了过来,隔着一点距离,在两棵紧紧相依的老槐树底下,同老太婆对坐下来。“这个村庄原先应有很多户人家,现在慢慢都搬迁出去……仅仅留下两栋老屋和这两棵很多年岁了的老槐树……”他有意同老太婆说起话来,老太婆的脸稍稍侧向一边,耷拉着双眼一副睡意朦胧的模样。她似没有听见他说的话。他接着向老太婆问道。“这偌大一个空落了的村庄,为何您独自一人?”

老太婆仿佛发觉到她面前坐着一位陌生的中年男子,但是,她没有半点诧异,像他没有出现在她面前那般。对于他的问,她没有任何反应,满是皱纹的脸仍是转向一侧,目光似乎朝老槐树之外远处望去。“为何这片荒芜了的村庄,仅仅留下您独自一人?”

她仍旧没有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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