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斯克本以为在自己提出这样的筹码之后，杜维脸上好歹也会露出惊讶。　　毕竟他的公司在世界上可是极为知名的企业，他本人也是明面上的世界十大富豪之一。　　他的承诺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啊。　　可坐在他对面的杜维听到这番话的时候，脸上依旧是淡然无比。　　就好像驴斯克刚刚所说的不是价值万亿的产业前景，而是在讨论要不要花两美金买颗白菜一样。　　就在驴斯克甚至都要以为自己的承诺其实没自己想得那么值钱时，杜维终于开口给了他回应。　　“承诺这东西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可不值钱。　　如果你真的想要知道那些情报的话，拿你的股份来换吧。　　我要你所拥有股份的51%。　　你出得起这个价格的话，我们可以再谈。”

驴斯克承认承诺确实会在巨大利益面前变质。　　可51%的股份？　　杜维也真是狮子大开口啊！　　这等于是让驴斯克将公司的控制权拱手相让了！　　驴斯克倒吸一口凉气，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身旁的鲍比，像是在问他自己究竟有没有听错。　　可鲍比脸上露出的神色比他还惊讶，他也没想到杜维想要的报酬竟然是驴斯克所持有的股份。　　在鲍比看来，驴斯克刚刚的承诺已经诚意很足了。　　要知道杜维所拥有的可不是技术本身，他所拥有的只是一些有价值的情报罢了。　　凭借驴斯克的能力，他是一定能在相关产业中大放异彩的。　　而杜维需要做的只是现在将那些有关于未来的情报提前共享出来。　　可杜维所提出的要求，听起来就有了那么点根本不想交易的意思。　　先不说驴斯克肯不肯为了未来的利益将现在的利润吐出去。　　要知道驴斯克能位列世界十大富豪的原因之一就是他持有股份所带来的身家。　　若是他真的将51%的股份给予杜维，那么他会立即跌出十大富豪之列。　　这对于驴斯克来说，可跟他所制定的发展战略大相庭径。　　驴斯克向来都是个喜欢利用自己在公众领域内的知名度来推动自己公司发展的人。　　他要是失去了世界十大富豪的身份，那么他说的话可就没有足够的分量了。　　这就等于驴斯克放弃了现有优势重新白手起家一样。　　换谁也不会放弃大好优势，平白无故去赌一个不可知的未来。　　此时驴斯克所想跟鲍比想的差不多。　　他表现出了自己的诚意，但是杜维却没有回馈他诚意，这可不是生意之道。　　做生意，向来是双方都有诚意才有可能达成交易。　　像杜维这样直接提出个无理要求的，可做不成生意。　　驴斯克眉头紧皱，紧抿着薄嘴唇，在心底思索着自己是不是遗漏了什么关键信息。　　可他思来想去也找不到杜维言语中有价值51%股份的东西，除了……这个仿生人！　　想到这个驴斯克谨慎地开口道：　　“我可以通过这个仿生人逆向解析出心智球的关键代码吗？”

“不能，心智球拥有着极为敏感的入侵自毁装置。　　若是它察觉到入侵痕迹，那么就会引动自毁装置，将一切痕迹都消弭于无形。”

明白眼前这个站立不动的仿生人完全没办法给自己带来巨额利益后，驴斯克终于忍不住说道：　　“那你知道我所拥有股份的51%意味着什么吗？”

“当然，那意味着从此之后你将会为我打工。”

见到杜维很清楚他自己提出提议背后的意味，驴斯克终于是明白了一点。　　杜维根本没想跟他们做更多的交易。　　他们的交易在仿生人这块就已经停止了。　　剩下那些敏感情报，杜维显然并没有打算用来跟他交换些什么。　　驴斯克苦笑着摇摇头：　　“那就是没得谈了？”

“有啊，只要你肯拿出51%的股份来，我们就有的谈。”

驴斯克摆摆手，在没有见到足够媲美这51%股份的利益之前他是绝对不可能同意这桩生意的。　　除非他的脑子真被驴踢了才有这个可能。　　见场间气氛即将陷入僵局，作为介绍人的鲍比立即出来打圆场道：　　“两位，我想你们之间可能有点误会，且听我一言。　　既然我和驴斯克拥有资金，杜维拥有情报。　　那我们大可签订保密协议，三家共同成立一间新公司。　　因为杜维是以最关键的情报入股，所以我建议杜维个人独拿51%的利润，我和驴斯克按出资的多少平分剩余的49%股份。　　两位意下如何？”

驴斯克眼睛一亮，虽然这提议也要自己垫资。　　但这可比刚才杜维直接提出要他51%股份要好太多了。　　这样的合作模式下他觉得不行可以立即中止提供资金。　　他顶多损失一点随时可以赚回来的金钱罢了。　　他当即点点头道：　　“我觉得可行。”

说完后，两人的目光一同望向了杜维。　　杜维轻轻一笑，事情正按他所计划的那样发展着。　　这就是谈判的技巧，一个名为拆屋效应的心理学技巧。　　先提出一个对方绝对不可能接受的提议。　　有了这个铺垫之后，接着再有其他一些本来直接提出会让人觉得为难的提议就变得可以接受了起来。　　就比如现在。　　杜维凭借着情报就可以获取一家拥有着足够资金的公司。　　不过杜维还是装着为难的样子勉为其难地点点头道：　　“行吧，就按鲍比的来。　　但我有一个要求，对外必须宣称这家公司是由你和鲍比建立的。　　而且这家公司绝对不能上市。　　做到这一点，我们才能继续谈其他的。”

听到杜维的要求，鲍比和驴斯克不由自主地对视了一眼。　　身为金融行业的弄潮人，他们自然明白不上市的意思是什么。　　不上市的话意味着他们不用向社会公开财报，里面就有很多学问可以做。　　同时也可以将公司的实际掌控人杜维给很好的隐藏起来。　　但是不上市同样意味着他们不能靠二级市场完成股权变现。　　不过若是公司的产品足够惊艳，那股权通不通过二级市场变现实际上也无所谓了。　　所以两人心下很快就有了决定。　　“好。”

“行。”

“那么合作愉快。”

三人伸出手来互相握了握算是达成了初步的协议。　　这眼花缭乱的操作看得恢复了行动力的林肯摸不着头脑。　　他只感觉这个真实的世界里充满了他不能理解的事情。　　跟在杜维身后的卡伦凭借着旁观者清的身份倒是将刚刚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　　鲍比和驴斯克两人在交谈中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杜维的节奏。　　从仿生人出现的开始，他们两人的心就已经乱了。　　以至于难以维持正常的水准。　　在他们心里已经完全被杜维未说出的珍贵情报给牵引住了，以至于他们都没注意到杜维所使用的拆屋效应。　　不得不说杜维这家伙无论在何时何地都能让自己成为真正的主角。　　他竟然在鲍比的主场内成功的完成了反客为主的操作。　　正感慨不已的卡伦忽然听见杜维叫他帮忙起草相关协议。　　这份突如其来的信任让卡伦不禁为自己向温斯顿实况转播的行为感到了害臊。　　而杜维就像是没注意到卡伦脸上一闪而逝的尴尬神色一样，跟着鲍比两人一同前往了他家超大的开放厨房。　　在这里正有一名戴着高帽的私人厨师正在忙碌着。　　听鲍比的意思，这名出色的大厨曾任职于米其林三星餐厅，精通法餐。　　不过很显然其中两人的注意力都不在面前盘子里小小的，精致的奥西特拉鱼子酱前餐上。　　既然三方已经达成了初步协议，那么鲍比和驴斯克这两个商人自然想知道他们究竟能从杜维的情报中获取到多大的好处。　　“那么，杜维不如我们先谈谈人工智能这块如何？”

驴斯克目光炯炯的望着正对付着奥西特拉鱼子酱的杜维。　　相比于经常吃这些东西的两人，杜维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可没有吃过如此高等的餐品。　　眼前的餐点虽然只是个前菜，但很能看出厨师手上的功底。　　河虾清汤制成啫喱，在碗底薄薄一层，拥有如同琥珀色的光泽。　　上面则以点状的构图，缀以河虾、洋蓟泥、奥西特拉鱼子酱，带来视觉上平衡的美感。　　可虽然看着好看，但吃进口中，其实也没有特别的味道。　　两三口解决了前菜的杜维这才用餐布擦了擦嘴回答起了驴斯克的问题。　　“抱歉，我今天还没吃饭，有些饿，见谅。　　既然我们提到了人工智能那就不得不提到80年代的一部电影终结者。　　我想你们应该知道在那电影里统治了全人类的天网不过只有每秒60万亿次的浮点运算。　　但事实上这浮点运算能力甚至比不过英伟达出品的4090显卡。　　换句话说，在80年代，一张4090显卡就能比的过全球算力了……　　哦，先等等，我先解决了这道烟熏牛肝菌。”

眼看杜维说到一半又去对付眼前的前菜，鲍比和驴斯克两人也甚是无语。　　他们甚至都没弄明白杜维举这个例子是干嘛的呢。　　80年代的科技限制了人们的想象力，所以天网在电影中只有每秒60万亿次的浮点运算也属实正常。　　但关键是杜维后面那些没有说出的话。　　心里痒痒的两人只能看着杜维吃那垫着墨鱼薄纱的烟熏牛肝菌。　　这道菜倒是给了杜维不小的惊喜，因为那墨鱼薄纱下竟然包裹着茄子泥，鱿鱼，水瓜柳，青橄榄。　　一口下去，五种味道。　　唯一可惜的就是分量太少。　　现在的杜维无比怀念东方的蛋炒饭，量大份足，那才是能填饱肚子的东西。　　米其林法餐？　　塞塞牙缝罢了。　　稍稍填了填肚子的杜维继续说道：　　“……说了天网的例子只是想说如果一味的追求浮点运算速度，人工智能是永远不可能诞生的。　　但实际上早有人另辟蹊径，研究出了一种会学习的人工智能。　　如果说心智球是复制了人类意识，那么这人工智能就是模仿了人类意识。　　它能从人类历史中众多的失败、成功案例中汲取养分来让自己变得更像人类。　　而我之所以能说得这么清楚，自然是我已经见识过这人工智能了。　　说到这里，想必你们对一间公司应该并不陌生，德西玛科技……　　哦，谢谢，榛子味黄油慢煮法国蓝龙虾？我会尝尝的。”

这一回，两人没在注意杜维吃食的动作，反正思绪都已经飘到了那间早已破产的德西玛科技上去。　　鲍比对于这公司可谓是记忆十分之深。　　因为正是对这公司的做空导致他赚取到了令人疯狂的收益！　　而驴斯克对于这间不知从哪突然冒出来就能和自己‘太空X’公司比肩的德西玛科技也进行过深入调研。　　这是一家专注于人工智能的公司，据他们总裁所说，德西玛科技所拥有的撒玛利亚人人工智能是一款划时代的人工智能程式。　　只不过这家公司到倒闭前都没有正式将撒玛利亚人给推出来。　　这让驴斯克一度认为这是一家用美好前景来骗取投资人钱财的公司。　　直到现在，他又从杜维口中听到了这个名字。　　这让他意识到如果当初德西玛科技真的能成功推出那撒玛利亚人，恐怕世界首富就没他什么事了。　　当杜维将盘中肉质紧实Q弹的蓝龙虾干掉以后，两人也正好回过神来。　　“刚刚说到哪了？哦，对，德西玛科技。　　他们所拥有的撒玛利亚人实际上就是我口中能够从大数据中提取数据模仿的人工智能。”

听到这里，驴斯克忽然出声打断道：　　“可德西玛科技从来没有将这撒玛利亚人正式上线过，你又怎么能确认这一点？”

杜维神秘一笑：　　“那可能是你官方的朋友并没有告诉你，撒玛利亚人实际上临时上线运行了三次。　　而在它出现之前，还有另一项名为‘北极光’的计划已经运行了长达数年之久。　　当然这项计划在当初只有7个人知道，你不知道这样也属正常。”

驴斯克张了张嘴，眼中满是惊讶。　　只有7个人知道？　　这其中就有杜维？　　这杜维究竟是什么身份？　　初次听闻这个的鲍比同样震惊不已。　　他一直以为杜维说自己是个隐于历史长河中秘密组织的事是瞎扯淡的。　　但现在听来好像真有可能是这么一回事。　　否则杜维到底是从哪得知这么多隐秘的事情？　　要知道这些事情别说是他鲍比，看驴斯克的反应就知道他也从未听闻过这些事情！　　驴斯克的背景可是漂亮国官方！　　没有漂亮国官方的支持，驴斯克也难以走到如今的地步。　　要知道他部署在乌克兰的星链都是漂亮国军方在买单呢。　　可即便如此驴斯克也从未听说过人工智能上线暗中监控众人之事！　　这事实在是太过骇人听闻了，原来他们的隐私权一直被那可恶的官方在侵犯着！　　这条新闻要是爆出去，华盛顿怕是瞬间就要人满为患了。　　因为到时候大街小巷之上全都会是游行抗议的人！　　短暂的震惊过后，驴斯克率先恢复了理智：　　“证据，我需要看到如同仿生人一般的证据。”

杜维笑了笑，将面前新出现的西冷和牛用叉子叉进了嘴中咽下后说道：　　“当我们签署了协议成立了公司之后我自然会提供有关于撒玛利亚人的程式。　　但现在，你们可以当它是一个谎言，或者试着相信它你们才能更好接受更多的情报。　　哦，对了，你们要是相信的话，请做好安排一万平米顶尖服务器的准备。　　人工智能需要的运算量可远超你们的想象。　　那可不是什么每秒60万亿次浮点运算就足够支撑的。　　我想你们俩应该能解决这个吧？”

这回鲍比同驴斯克一起深吸了一口气。　　他们俩这辈子都没今天的震惊来得多。　　一万平米的顶尖服务器？　　钱不钱的另外谈，光光是什么程式用得上如此巨大的服务器群就已经很值得人思考了。　　杜维口中划时代的人工智能好像真的就像那么一回事了。　　驴斯克现在觉得好像当初自己答应给杜维51%的股份也不赖。　　至少他可以和杜维平分这超强人工智能所带来的收益，而不用像现在这样他还要跟鲍比平分一部分。　　察觉到里面所蕴藏的巨大财富，驴斯克压抑着兴奋的声音之前跳过了一切准备问道：　　“那我们的公司名字叫什么好呢？杜维X联合公司？　　超越人工智能公司？　　还是就叫‘First’吧？”

听到驴斯克的取名艺术，鲍比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不过他似乎也没什么好名字可取。　　毕竟他自己的公司都叫做阿克斯资本，可没比驴斯克的太空X好到哪里去。　　鲍比犹豫一会儿说道：　　“要不叫做杜维资本？”

“杜维都明说要做隐形股东了，你这不行，要么还是智能科技吧。　　最简单的就是最好的。”

“驴斯克，不是我说你，这智能科技的名字也太老土了吧……”　　……　　见两人已经真的开始为公司考虑起未来后，杜维笑了笑一锤定音地说道：　　“不不不，首先我们公司的目的是为了造福人类的将来。　　所以我将其取名为——人类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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