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完了英特尔董事会的“过场”,高弦便去看自己最想要的微处理器。 因为高弦的时空乱入,英特尔的微处理器路线,和“老剧本”略有不同。 具体来讲就是,Intel 4004之后,直接Intel 8080,省略了Intel 8008。 其中原因不难理解,Intel 8008虽然是八位微处理器,但只是Intel 4004水到渠成地升级而成的八位版本,而x86架构的基础并不完备。 于是,高弦把原来的“两步走”,鞭策成了“一步半走”,将x86架构的原始模型Intel 8080催生出来。 在高弦的眼里,技术的绝对领先并不重要,关键在于让“小装”的知识储备优势最大化。 这就像高弦之前为香江证券业数据处理选择小型机的时候,直接挑中数据设备公司最新的产品PDP-11,其中动力在于PDP-11经典得能应用到一九九零年代,以至于“小装”能够提供现成的软件解决方案。 同样的道理,高弦对英特尔x86架构的青睐,也是出于类似的考量。 事实上,英特尔x86架构不是凭空创造出来的,而是参考了数据设备公司的PDP系列小型机;具体的产品实现,也不是最优秀的,摩通罗拉正在研发的MC6800,就比其功能强大,可谁让英特尔x86架构最“经典”,进而能让高弦最“省力”呢。 在英特尔总部的角落里,找到不受待见的微处理器产品小组时,高弦正好看到费金气呼呼地摔了电话。 “怎么了?”
高弦嘘寒问暖道。 见是一直提供专项资金,支持微处理器产品小组的高董事,费金做了个深呼吸,强压怒火地回答道:“高,您好。我没什么,只是向主管要生产计划,再制造一批新版本Intel 8080的工程样品,但迟迟地批不下来,而且市场部门还说,没想好怎么销售Intel 8080。”
瞥了一眼费金脸上仍然涨红的神色,高弦心下了然,费金和他的主管,或者更准确地讲,费金和英特尔的关系,隔阂日益加深。 当初,因为签证的关系,来自意大利的费金的工作关系滞留在仙童半导体,导致进入英特尔的时间比较晚;另一方面,英特尔为了挖来费金,着实花费了不少心思。 费金的重要价值,主要体现在,半导体存储器和微处理器的MOS所必须解决的硅门电路,暂时难住了整个半导体行业,甚至导致英特尔差点因为长时间没有足够的收入而破产。 罗伯特·诺伊斯刚好知道费金有解决的办法,这才千方百计地把对方请过来。 费金也挺愿意来到英特尔工作,一入门,就解决了这个问题,但不知道为什么,如此一件好事,却滋生了龌龊。 显而易见,费金主导攻克的这个技术难关,肯定要形成专利保护。 因此,英特尔申请下来了相关的专利。 这个环节没有什么问题,费金在英特尔工作,专利自然属于公司。 矛盾出现在,这个专利的署名没有费金,取而代之的是他的顶头上司。 感觉自己的心血被剽窃了,费金可谓一直耿耿于怀。 另外,费金和英特尔的三把手安迪•葛洛夫,也存在着矛盾。 有必要指出一点,英特尔虽然是一家硅谷高科技公司,但其工作风格并不像硅谷老大哥惠普所代表的自由宽松人性化,而是更像一只纪律严明的军队。 说白了,安迪•葛洛夫在公司的具体管理上,要求雇员上下班严格遵循打卡时间,可费金是一个技术狂人,灵感爆发了,加起班来没有日夜,累了,一觉能睡到第二天中午。 不难想象,不拘一格的费金,在要求执行钢铁纪律的安迪•葛洛夫的眼里,属于不折不扣的刺头。 如此一来,费金和安迪•葛洛夫的关系能和睦才怪了! 高弦虚情假意地劝了费金几句后,要来Intel 8080的最终版本技术规格说明书,仔细地看了起来。 见高董事对自己小组的微处理器是真的重视和感兴趣,费金的心情终于好了起来,于是开始兴冲冲地给高弦做起了演示。 其实,这个演示,一般人未必能接受下来。 要知道,现阶段别说没有个人电脑了,连单片机都还没有,Intel 8080工程样品只是安放在一块基板上,然后连接着包括内存控制器在内的一堆外围芯片,进行通电工作。 所谓的演示系统,既没有键盘鼠标可供输入,也没有显示器可供查看输出结果,取而代之的输入输出设备是打孔的纸带。连最原始的二进制“0”和“1”都没得看。 费金这个技术狂人,也不管高弦能不能理解,自顾自地递过来一张纸,解释道:“这是一个堆栈功能的演示。”
高弦欣慰地点头不已,他不怀疑费金耍诈,而是琢磨,Intel 8080还缺什么。 不得不说,硬件方面,费金这个团队已经把Intel 8080,及其外围配套芯片,都完成得再完善不过了,差的就是软件方面,比如系统层次高一级的汇编语言,还有系统层次更高一级的个人电脑BIOS。 不过,英特尔这帮人设计硬件还行,软件工作就不要指望了。 好在,这个任务是“小装”的强项,几千行代码完全不在话下,差的就是一个负责调试的程序员。 只是,将“小装”提供的现成代码,转换成现实世界可用的汇编语言编译器和BIOS函数表,绝对是一项苦差事。 高弦没时间,也不愿意去做这项工作,而且,以他的能力,盯着打孔纸带,就算把眼睛看瞎,都未必能完成。 看来,还得物色一个苦力啊。 想到此处,高弦问道:“Intel 8080的完成度,足以对外公布了吧?”
“公司最近有点奇怪,干什么事都拖拖拉拉。”
只关心技术的费金,又开始郁闷了,“产品发布的安排,根本没人关心。”
高弦微微一笑,“既然我来了,那我就敦促一下吧,这可是把摩托罗拉等等同行都甩在身后的了不起成就,怎么能埋没了呢!”
费金顿时两眼放光,“高,你的话说进了我的心里。等我不愿意继续在英特尔工作,想出去创业了,你会给我投资么?”
“当然。”
高弦拍了拍费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叮嘱道:“记住,有任何想法,都可以联络我在洛杉矶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