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一个乱啊,这样的无视我与他也才安全吧。都别跑着钻到额娘的怀里,额娘扶着他的小脸,满眼里都是慈祥。我也笑了,为着我的宝贝而笑,我期待着他每一天的悄悄成长。所有的人都坐定了,四目轻扫,才发现沁娃的怀里多了一个孩子,眉清目秀,极水灵漂亮的一个小女孩,她乖乖的靠在沁娃的怀里,仿佛对这一切有些恐惧一样,她是见不惯这样多的人吧,小女孩的神态告诉我她一定就是沁娃的孩子,那么小也才几岁啊,她甚至连见人的机会都少有,如果不是因为祭火,她也许永远也不会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看着她有些怜惜,比起她的母亲沁娃,她更要让人喜欢,虽然她有些呆,有些傻,可是那却无损她的美丽。招招手,想让她过来,想要抱着她坐,她果然看到了我,却是越发的往沁娃的怀里钻,“来,让母妃抱抱。”
“海棠,你过来。”
图尔丹叫着她的名字,她听了,下意识的看着沁娃,她要征得她母亲的同意,这孩子,其实没有传说中的呆傻啊。她的名字好美啊,我很喜欢。“去吧。”
沁娃的声音透过空气传到了我的耳中,原来她也是这样温柔的一个母亲。海棠向我走来,却在这一刻我惊呆了,原来她的腿走路是一瘸一拐的,一只脚走路的时候脚尖却是向着另一只脚,那样甜美的小脸配上这双腿,我叹息了,我起身,跑过去,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好重啊,我只好抱着她重新又坐回到我的位置上,我看着她再不理周遭的人,为什么她是不健康的,为什么没有人给她医病,她是病了,如果早些时候治,说不定就可以好了呢。可是,如今的她已经错过了最她的治疗时间。“水。”
柔柔的童音响在我的耳侧,我刚要拿起桌子上的奶茶,她却指了指腰间的一个小水壶,“这。”
简短的一个字却已说明了她的心思。俯首的片刻,她的小手抚上我的脸,柔软的小手轻触着我的肌肤,然后她的手向我额头上的丝巾扯去,我惊讶了,这孩子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对了,果然她小小声的呢喃道:“血啊,死了,杀死了。”
这声音,我听了,全身一僵,已呆住了。沁娃似乎也听到了,只见她立刻柔声道:“海棠,过来,额娘抱抱。”
海棠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沁娃,突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我不要姨姨死,我不要姨姨死。”
为什么她会说姨姨死了呢,难道是沁娃曾经对着我或者其其格的画做了什么,或者是海棠亲眼看到了其其格,可是这些我是不便去追问一个病孩子的。“海棠乖,海棠不哭。”
我随手摘下了额头上的彩色丝巾递到了她的手中,“这是母妃送给你玩的。”
她却不接,只是目不转眼的看着我的额头,突然间就止住了哭声,怪异的说道:“花花飞了。”
“嗯,花花飞了,海棠不怕。”
亲着她的小脸,这孩子似乎是看到了不该看的场面,而且与其其格一定是有关联,否则她不会无巧不巧的说花花飞了,那是说我额头上的梅花没了。拉低了帽沿,让那道伤疤隐去,心有些痛,“姨姨。”
孩子说着在我怀里轻挣着,我才看到是沁娃正向她招着手。“让她回去吧,这孩子胆小。”
图尔丹低沉的嗓音响在我的耳边,我悄然松手把海棠放在地上,她蹒跚地跑着回到沁娃的身边,却还是盯着我看,仿佛我是一个奇怪之人似的。心里有些烦闷,很想回去了,可是图尔丹的手却握住了我的,握得紧紧的,仿佛怕我消失一般,这倒是让我奇怪了。没有人提及其其格,所以人似乎都不知道她的存在一般,可是我却真实的知道她就在某一个地方,我想知道她现在到底如何了,“我想见见其其格。”
记得刚刚祭火之后我就说过我要见其其格了,可是图尔丹却是不理我,这一次他总该听清楚了吧。他的人,他的心我有太多的不懂。我的话音才落,蒙古包里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我,有些惊恐有些担心。我看着可拉冲着我使着眼色,象是在警告着我一样。我奇怪着为什么大家都是这样怕提及她呢,难道她果真如海棠的话中之意她是死了吗?不要啊,如果她死了,那么杀死她的人就是我。可是又不对,如果她真的死了,那么图尔丹此刻也不会安稳的坐在我的身旁了。“我想见见其其格。”
我再次重复着这句话,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关心一个垂死的人,这并没有什么过错。“好……”图尔丹拉长的尾音透出他的承诺,我听到了,我心里欢呼着,我终于可以离开这是非满满的蒙古包了。走了两步,我突然想起早起让人送给可拉与母后的龙涎香与茶,我随意的看着可拉道:“妹子可收到那香与茶了。”
可拉不妨我会在欲离开时突然跟她说话,一时反应不过来一般,好一会才呐呐的说道:“香燃了,好香啊。谢谢王妃。”
“不谢啊,你要是喜欢,以后我常让人送了给你。”
昨夜里我想了许久,可拉之所以会为我解了那薰陆香之谜,我想她很有可能是太后的人,是太后想抱孙子吧,不过无论怎样我都是感谢她的,她让我有了孩子,这就是我新的天堂了。向母后行了礼,图尔丹就牵着我的手把我带出了蒙古包,他根本不去在意蒙古包内其它人的眼光,他就不怕我被那些人的目光给杀死了吗?我看到沁娃原本带笑的脸上已是紫红一片,她气汹汹的,是因为图尔丹又带走了我吧,可是也不过是带我去见另外一个与我相貌相同的人罢了。同为天涯沦落人,她又是何必呢。风呼呼的吹起,我呵出的气淡白的在眼前一团团的飘忽着,好冷啊。才下午,阳光斜照着我,暖暖的,伸手想要把那阳光捕捉到手心里,再握成拳,心里就满满的皆是温暖了。他拉着我上了马车,无声无语的,我看着他,眼眨也不眨,今天的他对我真的很体贴,就象所有的事都未曾发生过一般,他还是我的夫君,可是我的心里却是鼓在擂,声在颤,他把他的心藏着,只送给我一个虚伪。听着马车辘辘的响,绝对不是我落轩阁的方向,他果真是要带我去见其其格了。“她要走了。”
他说着,仿佛在说着梦话一般,没有心伤也没有哽咽的感觉。原来心太过于痛了,那么所有的感官就犹如注入了麻药让人无痛而无情。看着这样的他,我突然心痛了,我抓着他的肩,“为什么你不救她?”
我要走了,他要守着他的其其格,这才是我们三个人最完美的一种结局。总是心软着,总是在心里有着他,所以我宁愿把我娘接在身边,也不愿去杀他。娘快来了,我想着眼皮却又是没来由的跳,使劲的揉着,讨厌那跳动,有些不好的征兆。“你真的想要见她吗?”
他看着晃动的车帘子上垂下的流苏,神思迷离的说道。“嗯。”
“听说狐君要带你走,是也不是?”
我听着这句心里却是崩紧了,他要作什么,想要拿我做交换吗?不行啊,我娘呢,她还没有到。可是狐君的事却是真的,既然他已知道,我瞒着也是没用了,我只好轻轻点头。“搬到我的蒙古包与我一起住吧。”
我一怔,他这是何意,是要保护我还是要以我来要挟狐君,可是狐君不过是喜欢我的琴罢了,又岂能够被他所要挟呢,况且我也不想与他一起,娘来了,我早晚要走的,与他一起,只会误了我的大事。“不用了。”
懒懒的掀了帘子望向车外,不想再与他有什么故事,结束了,他伤了我的心,我不恨他也不抱怨他,我只想离开,这小小而卑微的愿望总不过份吧。他无声,只是长长的叹息着。我听着,有些黯然,我越来越是猜不出他的心了。我突然发现那窗外的一切竟是非常的熟悉,这条路竟是通往我的蒙古包的那条路。为什么,为什么要去那里,难道其其格也住在我的蒙古包的附近?来不及细想,马车已经停了,他一闪身就下了车,好利落啊,我永远也没有这样的好身手。真是羡慕他这样能文能武的人啊,倘若将来我离开了,我也一定去认真学得一招半式,就算逗着我的孩子玩也好啊。这一个想法却不想几年之后竟是果真应验了。他扶着我下了马车,我看着那熟悉的秋千兀自在风中飘摆,那些草的栅栏早已除尽,圆圆的蒙古包孤零零的守在这里,我不解也不信的看向他道:“她在这里面吗?”
我手指着那门的方向,心里却是无数个问号在飞转着。“进吧……”他的话就象催眠一样,我无言的向蒙古包走去,我曾经住过许久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