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道童手执木柴,将林溪雪围在柴房中,威胁道:“丑东西,你爹肯花钱让你皈依,没直接把你赶出家门,已经很是仁义了,你可不要不识好歹啊!”
她抱着头,蜷缩着身子作恐惧状,其实心里满是计谋得逞的畅快,这群牛鼻子果然看不到她的黑色羽衣和仙官品阶。 “求求你们别打我,我愿意皈依,愿意皈依!”
“算你识相,也省得我们动手了,等会在监度真人面前机灵点,懂了吗?”
“明白明白,求求你们别打我!”
她一副被吓傻了,任人宰割的样子。 几名道童相互对视几眼,又拖着她回到了山门前,对来福道:“已经同她讲过道理了,说通了,随我们一道去见监度师兄吧。”
“有劳几位小道长费心了!”
“嗨,哪里话,收了你的银子,帮你解难,这也是功德,也是我们修道之人本来就该做的。”
林溪雪将这对话听在耳中,总觉得这诡异的“功德观”仿佛在哪里听过。 哦对了,信梁城中的许老太爷,此前要过寿时也有类似的,十分诡异的功德观。 考虑到这许府是三元观的大金主,八成这许老太爷的功德观就是从三元观这来的。 这道童带着林溪雪和来福到了道观后院,敲了敲门,道:“李师兄,有前来皈依之人!”
一阵有些拖沓的脚步声过后,便听到门闩被卸下的声音,这后院的门便被打开了。 林溪雪见到从中走出有一位身着竹绿色深衣的......她一时间拿不准这到底是个道人还是个儒生。 要说是个道人吧,这深衣和四方巾的组合摆明了就是儒生装束。 但要说是个儒生吧,这道童又喊他李师兄。 看来这神霄一脉和儒门当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搞不好这李师兄根本就是儒门中人也说不定。 这李师兄见了她和来福,也没多问,直接将二人迎了进去,在桌上研好墨,铺开黄纸。 “你是她爹?”
“是。”
“可有名姓?”
“我叫来福,这孩子叫燕子。”
一听来福给自己起的这破名字,林溪雪顿嘴角的笑意几乎要控制不住。 这儒生又望向林溪雪,问道:“可是自愿皈依神霄一脉?”
林溪雪正欲开口,却听到身后的道童猛地咳嗽了两声,她故作畏惧道:“弟子是自愿皈依的。”
这儒生皱起眉头,瞪了那道童一眼,但也没再说什么,一通奋笔疾书后,取出玉印在黄纸上盖了印,而后将这黄纸对折后,交给了林溪雪。 林溪雪仔细辨认着着儒生在黄纸上书写的内容,最终确定这又是一门她不认识的语言,绝非云州官话。 儒生指了指前殿,道:“将这黄纸去殿前的香炉中烧掉,而后去大殿中参拜雷祖法像,便算是皈依了神霄一脉了。”
说完,这儒生便自顾自的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摇头晃脑地念了起来,念着念着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对来福道:“别忘了纳皈依的香火钱。”
“自然,自然!”
来福连连点头。 众人离了后院,来到殿前,道童从林溪雪手中夺过黄纸,直接扔进了香炉,而后向来福伸出了手。 来福又掏出了不少散碎银两,放在道童手中。 这道童收了钱,投入一旁的木箱之中,然后冲来福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来福的演技一如既往地好,仿佛摆脱了什么大累赘一般,兴高采烈地哼着小曲便下山了。 紧接着,这道童便带林溪雪进入正殿之中,林溪雪则是趁他不注意,悄悄取出两粒固神丹放入口中。 等会要拜这雷祖法像,定然会出现诸多诡异,自己需要这固神丹压制幻觉。 进了殿内,林溪雪仔细打量着着雷祖的造像。 但看来看去,也觉得这就是一尊十分普通的,身着杏黄色道袍,手持红色桃符的的虬髯道人形象,并无任何诡异之处。 不可能啊?这造像怎么可能这么正常? 难不成要用神识才能看出些端倪? 她也不犹豫,当机立断咬碎口中的两粒固神丹,待清凉药力升起,便放出神识罩向造像。 神识所至之处,这造像的形象骤然改变。 只见这造像身上原本的杏黄色道袍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尊手捧书卷,略带龅牙,天庭饱满到有些外凸的儒生形象。 这是,雷祖??? 林溪雪的思绪彻底陷入了一片混乱,雷祖不是怪物? 如果这是雷祖,那华盛祖师渡劫时出现的那个椭圆形,身上满是坑坑洼洼孔洞的肉球怪物又是什么东西? 不对,为什么这神霄一脉本是玄门,但此刻拜的雕像的真实形象却是一个儒生? 白晴说这神霄一脉是儒门至圣提议成立的,但如果这样来看,这神霄一脉很有可能根本就是儒门的傀儡。 是了,这样就说得通了,如果神霄一脉是儒门立在台面上的傀儡,那么白晴说神霄一脉所修的是浩然正气就说得通了。 不对,不对,不对,一边说通了但另一边却说不通了。 就算神霄一脉是儒门立起来的傀儡,但雷法可是货真价实的玄门秘法。 之前那紫袍道人施展雷法的时候,分明是举桃符,踏禹步,焚香击板,怎么看都不可能是儒门手段。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这雷祖殿内,供奉的却是儒生? 为什么供奉儒生之后,得到的却是玄门雷法? 之前三元观内的血池莲台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这段关于血池的记忆是自己的幻觉? 林溪雪只觉得思绪前所未有的混乱,她根本搞不清楚这神霄一脉供奉的是个什么东西。 更想不明白青屿山上空的那个肉球是什么东西。 但一旁的道童却猛拍了一下她的胳膊,叱责道:“傻站着干什么,香都帮你点好了,还不赶紧拜雷祖?”
林溪雪有些茫然地接过三柱点燃的高香,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 管你是个什么东西,我拜了便知,反正自己已经被不知道多少莫名其妙得的东西盯上了,多这一个也不多。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想知道这雷祖是个什么东西,自己拜过之后,只怕自会显化。 她将香火高举过头顶,行了三跪九拜之礼,耳边也随之响起了琅琅金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