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驮着李玉珍往普济镇上的街道行驶。经过刘维银牙科，回转过头对李玉珍笑着说：“我同学，刘维银。”

李玉珍看了看里面，说：“你看，他在看我们呢？”

江明回转过头，看见刘维银冲出来了。“江明。”

刘维银十分吃惊地说，“上次，我就看见你啦。”

江明点点头，他有些感动，昔日的同学这般热情，给予他自卑的心理上带来温暖。他不停眨巴眼睛，想说什么，但一时说不出话来。“你要是有牙疼，就来啊，免费啊。”

刘维银笑笑，又说，“平时，也玩啊。”

“好啊。”

江明终于控制好情绪说。“这是你的女朋友吧？”

刘维银看了看李玉珍问。江明看了看李玉珍，只好点点头说：“是啊。”

“那进去坐坐吧。”

刘维银热情地邀请。江明想到自己连一个工作都没有，很不好意思的样子点点头，向刘维银致谢告辞。刘维银看着江明和李玉珍离去，再转身进店。江明推着自行车，李玉珍买了苹果，香蕉，还有橘子。然后又去菜市场称了几斤肉，买了一条大鲤鱼，白菜，萝卜，辣椒等，挂满了车把。江明心里极不舒服，他再一次强烈的意识到，无论如何要找到工作，有了工作就能赚到钱；有了钱，就有了面子。他好几次都想对李玉珍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席间，李玉珍妈妈问这问那，江明都一一回答。吃完饭，江明实在是不想在这里待了，李玉珍只好提出骑车送江明回家。李玉珍妈妈连忙挑出一些好的刚买的苹果，桔子，递给李玉珍说：“这个，送给江明的爸妈送去。”

这时，江明才明白李玉珍为什么一大早去买那么多的水果了。江明骑着自行车驮着李玉珍回到家里，家里人都下地干活去了，估计要到天黑才能回家。他六神无主，想去找猴子借点钱买菜，但又不好意思把李玉珍一个人丢在家里，再说，不知道猴子手里有没有钱。李玉珍看着江明家的情况，一声不吭地帮着收拾床铺，书桌。江明很想留李玉珍在家里吃饭，但家里确实没有一样能端得上桌子的菜，也就没有说留下吃饭的话，煮了一碗鸡蛋，端过来递给李玉珍。李玉珍笑道：“你这是让我吃了就滚蛋啊。”

江明苦笑道：“我的家庭情况，你也看到了。我本想留你吃饭，拿什么菜来招待你啊？”

“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啊。”

李玉珍说。于是，江明只好去淘米，然后到后院的菜地里，进入秋季，菜地里没有什么菜。只有萝卜和白菜。他拔了两个萝卜，砍了一棵白菜，扯了几根大蒜，摘了胡椒。李玉珍帮着江明一起在压井旁洗菜，切菜，然后拿到灶台。江明点燃一个稻草把子，塞到灶膛里，很不好意思地说：“这就是我家的情况，几亩薄田，生活确实很苦。”

李玉珍听着，默默地炒菜，很显然这样的炒菜环境，她也不适应了。她炒了三个菜，然后开始煮饭。“你想去普济的什么厂？”

李玉珍问。江明愣了愣，拿着一个草把子塞入灶膛，拨了拨灰，说：“我不想上班。”

李玉珍愣了一下，问：“你不想上班拿工资，改变自己的生活吗？”

“想啊。”

江明说，“但是，上班又能怎么样呢？还不是过那种没有自由的生活。”

李玉珍摇摇头。江明说：“我想要过不一样的生活。”

李玉珍没有再说什么。等饭煮好了，一起默默吃了饭，李玉珍就回家了。江明急冲冲来到猴子家里，猴子正在擦皮鞋，就把刚才李玉珍来家里的事情前前后后说了一遍。猴子提醒江明说：“你不应该这样对李玉珍，你要多陪陪人家啊。”

“没钱啊，你要我怎么办。我还说找你借钱去买点菜。”

江明说，“你还有钱吗？”

猴子笑笑，说：“我哪里还有钱，钱都买这支单管气枪，要是有钱我一定要买双管的，哈哈。”

“你二叔写信来了吗？”

江明问。“没有来信，托我大哥捎来话，大骂我不争气，说整天就知道玩，不是打鸟，就是打鸡子。看来，二叔再也不会管我了。”

猴子很失望的表情说。“你就去当兵呗。”

江明说。猴子立刻想起这事，说：“这件事，你还有帮我美言几句。”

江明看了看猴子，说：“我还真不好开口再说啊，我不喜欢她。”

“不要再说了。”

猴子有点失望地说，“你啊，不知道自己以后做什么？”

江明摇摇头，也是对自己很不满意。“我们村里的，好多学手艺，学这学那。”

猴子说，“你什么都不想学。你准备搞什么呢？”

“我就想过不一样的生活。”

江明说。“你就这样穷得叮当响，这就是你要的生活吗？”

猴子问。江明摇摇头，说：“不在乎我这些，我考虑的是将来的生活。”

“将来？”

猴子问。江明看着猴子这样的神态，侧过头去看别处，感触到自己的人生一片渺茫。“我去烧水烫一下鸡子，好拔毛。”

猴子站起来说，“晚上就这样喝酒。”

“你又去打的鸡子？”

江明问。猴子点点头，笑了。“在哪里打的？”

江明问。“秦一。”

猴子说。“你又去看再德啦？”

江明问。江明说的再德，在灯泡厂上班。家里还开了一家小卖部，因为小卖部在秦一桥，很多在秦一桥聚集的男孩女孩都在小卖部买东西，因此，生意十分火爆，尤其是晚上。猴子走进厨房，往锅里加了两瓢水，然后坐在灶膛前，用火柴点燃草把子，然后，往灶膛里添小木材，渐渐地看着火势烧起来，添上几块大的木材，笑着说：“你到哪里，都有姑娘喜欢你，追着你，你说，你一无所有的人，李玉珍为什么喜欢你呢？”

江明笑笑，摇摇头。“你唯一的，就是潇洒。”

猴子依然笑着说，“我也长得不差啊，怎么就没有姑娘喜欢呢？”

“王红艳不喜欢你吗？”

江明反问。“没有钱啊。”

猴子很无奈地说，“所以，不好去找她玩啊。”

江明捡起一块小木块，扔向猴子。猴子脑袋一偏，就躲过去了。“你的身手敏捷，最适合当兵啊。”

江明说，“看来，你就该你去当兵了。”

“是啊。”

猴子摊开双手说，“我跟你过了，只要你跟李玉珍说，我就能去，你抓紧啊，要不过几年我就去不了。”

江明感觉到很为难，但想到为了昔日同学的前途，决定去说一说：“我再去问问李玉珍，看看能不能去当兵？”

猴子却十分感激地看着江明，眼睛里溢满了眼泪。江明低下头，装着什么都没有看见一样，“有点过了啊。”

猴子舀了大半盆子热水，就端到地上，从里屋提出一只死鸡子，扔到热水盆里，浸入到热水里。一会，猴子就拔鸡毛，三两下就拔了个精光。“你是老手啊。”

江明笑着说。“没有办法啊，家里什么都没有，又没有钱，只能偷鸡摸狗，改善一下生活。”

猴子笑着说。江明摇摇头，心想，这样长久下去真不是办法啊。真的要帮帮猴子了。猴子拔完鸡毛，放在砧板上，拿刀砍成小块，倒到热水里焯水，然后盛起来。江明往灶膛里添加了几块木材，火烧得旺旺的。猴子洗干净锅，倒了一点油，翻炒着鸡肉，鸡肉的香味渐渐地散发出来。猴子笑着说：“我去汉兵的菜地里扯个萝卜。”

说完，就走出去了。猴子父母常年在外地打工，平时只有猴子在家里，家里没有种田，也没有种菜的。猴子像是被遗弃的孩子，一切都要依靠自己。猴子走进来，手里提着两颗带着湿泥巴的萝卜，和几根带泥巴的大蒜。然后走到院子里的井台清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