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况，李大成一旦下车，万一被群众认出过来围观，又有那么两个多事的人，在自媒体上发上那么一段无聊的视频，马上就会引起轩然大波。陶天泽就挡在交警前面道：“同志，这位先生真的不方便，你看这样好不好。我记得你们有一个什么系统，可以查驾照情况。麻烦你们先查一下，好吧？”

交警哪儿会理会这一套，一边将陶天泽往一边推，一边道：“什么系统不系统的，我看你们就是有问题。马上下车接受检查。”

这时，那位密红云便从后面款款下来了，站在那里，交警便一句话也不说了。陶天泽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所有交警的眼睛齐刷刷全部落在了密红云的身上，那眼神似乎要把密红云吃了一般。“交警大哥，车里是我家老爷子，确实有驾照，就是今天出门着急忘带了，而且你们看他年龄也大了，也经不起惊吓，你们这么多人，我怕把他吓着。就麻烦你们受累查一下吧。”

密红云的话跟陶天泽说的也没什么区别。几个交警的态度却一下子发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交头接耳半天，道：“好吧，你说一下你家老爷子名字和身份证号码。”

密红云便说了名字，又说身份证号码不记得了。交警便拿出设备将名字输了进去，很快出了一溜的李大成，便又让密红云告诉他那个是。密红云便给指了一下。此刻的交警就是再糊涂也能看出来，密红云所指正是南平市委书记，便有些不相信，正要声张。密红云便将一根手指压在嘴唇上做了个住声的姿势，那交警就凑到密红云跟前问道：“姐姐，真是？”

密红云点了点头也不正面回答。交警便立马后退两步，又指挥其他人退开了，正准备敬礼，又被密红云制止了。再次上车，李大成就呵呵笑道：“天泽，看来咱们两个书记，也不如一个红云同志嘛。”

密红云在后面彬彬有礼道：“李书记，您过奖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陶天泽就不明白这么好的女孩，为什么李大成会如此厌恶，心里不免有了一些老六想法，觉得这是李大成吃不到或者不敢吃葡萄，便要说葡萄是酸的。其实也是一转念便过去了。快到郊区了，终于找到一家烧烤店，而且生意看上去并不是很好，稀稀拉拉几个在那里吃饭，看样子也都是民工。李大成便将车停了下来。李大成本来穿着朴素，陶天泽也是一身运动服打扮，只是密红云有些扎眼。下车后，吃饭的人，包括老板、服务员在内，目光不由全都落在了密红云的身上，陶天泽叫了几次，老板才哎哎哎地应着跑了过来。很显然，李大成也非常中意这种大排档烧烤，看着菜单就这个那个，不由点了一大堆，又问密红云会不会开车，意思自然是要跟陶天泽小酌两杯。密红云既然能被招来当接待，看车自然不在话下。李大成便又要了几瓶啤酒。点好的烧烤还没有上来，李大成就开了一瓶啤酒，也不跟陶天泽客气，便直接对着酒瓶来了一口。只这一口下去，这位已经年近六旬的市委书记，便发出了跟邻座没有任何两样的啊声，接着便是一声：“痛快！”

陶天泽也跟着喝了一口，问道：“李书记，您多长时间没有这样喝啤酒了？”

李大成笑笑道：“多长时间早就不记得了，怎么也应该有十几年了吧。那时候还是一个县长，经常去外面招商引资。晚上跟招商局的几个人，就像今天这样，在南方城市路边的大排档喝酒撸串，虽然苦点累点，但是干的痛快，活得也真实。”

“十多年前是个什么状况，您能我们讲讲吗？”

陶天泽看着李大成饶有兴致，便也想听听这位市委书记当年的事迹。李大成拿起酒瓶跟陶天泽碰了一下道：“十多年前，也就是二十世纪最后那几年。因为之前，也就是再往前推十年左右，地方上为响应国家号召，基本都在全力推行私有化，将地方上的国有、集体企业百分之九十以上卖给了私人。在这个阶段，经济确实出现了一个时期的突飞猛进。我记得我所在的县，当时的增长速度大概在二十个点左右，全县上下可以说一片欢腾。可是到二十世纪最后这几年，一方面受到国际形势的逼迫，另一方也是我们私营企业不争气，经济就开始出现大幅下滑。所以，招商引资，就成了每个县工作的重中之重。那个时候的口号是：谁能招商谁就上。作为县长，我当然是首当其冲，一年几乎有一大半的时间，在南方招商引资。那时候是真苦，政府工作人员工资不到企业员工工资的一半，很多人在那时候都选择了离职，或者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