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的大呼小叫,将已经出了屋的大夫给叫了回来,白发苍苍,走路缓慢的大夫,骂骂咧咧的跨过了门。 “老夫说他死了就是死了!我瞧你这人就想讹诈老子!”
说话间,手中不知道从哪找来的年代悠久的木棍,在空中晃了晃。 气势汹汹的就冲着卫青走去。 卫青神色不变,躲过软啪啪挥过来的木棍。随即用双指按在人体的眼皮上。 “你再看看!”
带着一丝惊奇的声音,让拿棍子的大夫眉头紧锁,口中左一个瓜娃子,又一个讹诈。 但还是凑到床前认真的,检查了一番,冷哼一声。 “人死怎能复生!这床上躺着的不用瞧,倒是要瞧瞧你这人。”
卫青微微皱眉,没有理彩没有修为老者的胡言乱语。看着床上的人,犹豫几下掌心汇聚着灵气,只要接触肌肤就能查看,这人是真是死。 白色中夹杂着一丝红的灵气,慢慢贴近人体。 只剩下指节高度时,手掌却停了下来。卫青面露一丝犹豫。 “咔嚓。”
“爹!”
这时简陋的院门突然被推开,一声清脆的男声响起。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卫青眼睛闪烁,将掌心的灵气退散。 一个背着药筐,风尘仆仆,发丝零乱的年轻男人跨入门槛,见到屋内站着的两人,还有床上躺着的尸体。 神情微愣,随后眉毛一塌赶紧将自家老爹往后拽了一步。 “爹!你不会又给别人诊断了吧?”
“哼!你这说的什么话!就这庆丰镇!老夫医术最好,怎么,还不能给人诊了?!”
白发大夫眉毛一尖,吹鼻子瞪眼。 年轻男人苦笑一声,将杯子的药楼放到一旁,带着一丝,不好意思走到卫青旁边。 “我爹前几年伤了脑袋,有时说话糊涂。他刚才跟你说了什么,都不要信。”
说话间,年轻男人看了一眼人体的伤势,伤痕累累,不是自己的医术能治的,赶紧拱手。 “这位少侠,不好意思。我这治治风寒小病尚可,此等大病,速速寻去别家,说不定还能救回一命。”
“这街出门朝左拐有个回春铺,那里的丘大夫医术了得。实在抱歉,少侠。”
年轻男人带着歉意,赶紧收拢着。将卫青和他扶着的人体送出院外。 卫青站在门前愣神之际,隐约听到后面的动静。 “爹!你怎么又把这个牌子挂上!”
“你这逆子祖宗传下来的招牌你不挂!医术不精,我呸,找打!”
“贼子!别跑!”
“爹!你跑慢点,小心别摔着,你摔着了我也医不活你!”
“逆子!看我不打死你!”
卫青笑了一声,随后扭头有些苦恼的看向人体,随后朝着年轻人给了出的方向,去寻那位医术极好的邱大夫。 而在医馆,不,私人别院中。 追打了一圈的老人,气喘吁吁的弯下腰。 年轻人小心翼翼的将不远处的棍子,捡起扔进远处的柴堆。 “爹,你累了就歇会儿。对了,我瞧那两个人的伤势有些奇怪,究竟是个什么病?”
老人吹胡子瞪眼,一根手指直指的指着,不争气的年轻人:“十几年的医术学到狗去!一个走火入魔,依旧活蹦乱跳,虽不常见,但也好瞧!”
“这另一个……” 老人的眉头一皱,下意识的摸过下巴胡须。 “亡人之躯,我瞧其筋骨,怕是已死了数月之久。不过未腐烂,四肢骨中转节居然保有活性。”
“实属罕见。”
老人说完,严肃的面孔突然松弛,“说来也怪,此人手臂竟有三颗黑痣,老夫瞧着甚是眼熟,怪也。”
老人说完,双手放于背后,挺直腰板。 “小兔崽子,老夫的药熬好了没。”
“……爹,我待会儿去。但孙大夫先瞧瞧,是这三颗痣吗。”
年轻人面色严肃,拉开了袖子,露出了粗壮手臂中,不够显眼的三颗对角的痣。 轻巧的孙大夫声音环绕在院中,老人的神情恍惚,眼睛一眨竟恢复了一丝清明。 “是,是同袍。”
沉稳的声音落下,老人眼睛再度迷离,皱起眉头,狠狠的瞪着面前年轻人。 “真是白养你!等什么等,老夫等着喝药,小兔崽子,你给我快滚去熬!”
年轻人神情恍惚,愣了一会儿才点头。 “爹!你坐那石凳子上,别跑出去。待会又麻烦人送过来。”
体贴的话说完,年轻人跑去熬药。漫不经心的烧着火,不管炉子被烧的白气咕噜,心中满是复杂。 没想到,爹说的那件事居然是真的。 年轻人下意识摩擦着手臂上三颗模糊的痣。 我原来真的是朱雀卫的后人。爹那是老顽固,以前能干出这么惊心动魄的事? 一向认为那是编的俗话故事,年轻人看着火光,直到一股焦味传到鼻中,才大呼小叫说不好! 而此时,卫青已将人体送到了据说医术极好的邱大夫手中。 面容端正,眉头紧锁的邱大夫,双指按压在苍白手腕的后侧,无脉动。 在观其四面,邱大夫斟酌了一下语言。 “此人无力回天,早些准备后事吧。”
卫青皱眉,思索一番。 果然刚才那是庸医,既然无意回天,看来此人未死。 再一次扶着人体走出医馆,卫青纠结了一下,从戒指中取出一瓶丹药。 看了几秒,又将它收回。 此药他都不舍得的用,浪费在一面之缘身上,不可能! 几秒后,一颗棕红色的药丸塞进了紧闭的嘴中。卫青表情扭曲,狠狠的拽着衣服的一角。 痛!好痛! 看着服下丹药的人体,依然面色苍白。 卫青的眼中出现了疑惑。 既然服下宝丹,为何无效? 赶紧凑近,狠狠观察着人体的面容。 街道上怪异的景象,很快就吸引到一些行人的目光。怪异的举动,让最近心中不安的平民很快去汇报了巡逻的黑虎卫。 近日,抓寻叛徒,时日紧迫。正巧巡逻的黑虎卫一听,赶紧朝着出跑来。 果然见到行动怪异的两人,其中一人咦了一声。 “头,我怎么瞧着那昏着那人面容相当熟。”
“这人……”领头的将士闻言细细看去,果然有一丝眼熟。 而这时最先发现的人大叫一声,指着不远处墙上贴着的一张画像。 “头!那人是不是跟这画像长得一模一样!”
领将一眼看出,神色大变,赶紧跨步而出。 “还愣着干嘛?别让他们跑了!!”
“是!!”
气势汹汹的黑虎卫,迅速的围住了卫青。将士眯着眼睛,危险的看着卫青。 “你与此人何等关系!”
“仅一面之缘。”
卫青实话实说。 话音刚落下,旁边一个百姓大声的喊道。 “官军!他骗人!我亲眼瞧见他喂那个伤患丹药,那药我认得,一千两一颗!我前些天偷来卖了一颗,记得明明白白!”
领头的将士愣了一下,挥手:“那人也一同带回去。”
说话的男人愣了一下,赶紧抬起双手。“我没偷东西!没偷过!”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捂嘴闷笑的意思。看着男人满脸懊恼,被黑虎卫抓着。 将士目光重新看向卫青,此刻的眼神十分凶恶,甚至不再多话,一抬手就让手下,将人压住。 卫青目光凝重,抽出腰间长剑。 只听得哗啦一声。 一把长剑与数十根长枪对峙。 卫青看着对面,隐隐凝聚出来的虎魄,沉默了一会,深思。 要是此刻动手,暴露了身分,宗门的人怕是很快会将自己捉回去。 “我跟你们走,不过此人,我于他先前确实不认识。”
冷静的话吐出,带头的将士冷笑一声。 “我不信。”
大手一挥,浩浩荡荡的黑虎卫班师回堂,压人的大汉脸上洋溢着喜悦和兴奋。 立了大功,不知可否再升一级! 不由前脚步都快了不少,大汉兴奋的,跑去上头汇报了一番。 果然,上头也极其震惊,速速去禀告了李方停。 帐中,李方停正在商谈布局,听闻此消息,顿时瞪大了眼睛,话也不谈了,赶紧抬步走去。 “抓到了!快带我过去!”
“是!”
于是浩浩荡荡的一波人,快速的奔向了地牢。 黑铁铸造的地牢周围贴满了不少封灵符,为防止卫青有小动作,他和人体的牢房是分开的。 “这就是戚长风?”
李方停隔着牢笼,看着里面平躺着神情安详的人。 “把牢门打开。”
“大人小心有诈。”
副官叮嘱了一句,便将牢门打开。 李方停大步走进,看着依然躺着,没有反应的戚长风,思索了一下试探鼻息。 又放出灵气好好侦查一番。 眼中的失望越来越浓,“死了。”
随后扭头。 “你说捉来两人?另一个在哪?”
“大人请。”
看守牢房的小关赶紧拉开隔壁牢房的门,只见正危就坐的卫青,抬头微微的看向他。 李方停愣了一下,擦了一下眼睛,再看一眼。 随后扑通跪下。 “李方停参见卫统领。”
声音响起的一刹,跟随在他身后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最后一阵阵一扑腾声。 “参见卫统领!”
“参见卫统领!”
“参见卫统领!”
看守牢房的小官头上冷汗狂冒,跪在地上,身体萎缩。 莫非他关了一个大人物? 不过他怎么没听过军中还有一个姓卫的统领? 卫青听到这个称呼,眼睛划过一丝恍惚。随后挥手:“多少年前的称呼,我现在也不是统领。以后别这么叫。”
卫青声音一顿,看着面前能叫出他过往的大汉“你是……” “在下李方停,当年姚城,卫将军率兵救下的余孤。”
李方停有失恭敬和怀念的说道,随后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不知卫、卫前辈来此,伤势是否痊愈,若是如此,我等自当去守清宫送去份谢礼。”
卫青心中一惊,这黑毛汉子,居然还知道自己的伤势。 不好,不可让他通风报信。 “守清宫精于此道,我自然痊愈,不用担心。”
李方停闻言,心中一喜。赶紧抱拳。 “那不知卫前辈,来此是……” 过来助阵? 李方停将太明白和直粗粗的目的咽了下去。只抬起头,用炯炯的眼神看着卫青。 如今时局混乱,城内乱党不知有多少人。再加上城外云州士兵,跃跃欲试。 若是元婴高人站住脚跟,怕是能让时局稳定下来。 面对这眼神,卫青自然是明白李方停的意思。沉默了一会,有些生硬的转移话题。 “跟我一同抓进的那人,是犯了何事?”
李方停愣一下,转身将后面乌泱泱的人退去。牢房中只剩下面对面的两人。 李方停面色严肃诉说了,对戚长风的猜想,以及云州官员在他手中的事实。 说完,李方停眼中划过一丝惆怅。 “原是抓住此人,必能问出许多,但如今看来,人死道消。不知他背后又藏着多少。”
而听到这话的卫青,瞳孔闪烁。 “此人……如果未死。”
“那自然尽力拿下。”
李方停顺嘴说了句,突然一顿。猛的抬头,不可思议的看向卫青。 “大人的意思是?”
“我亲眼看见他活着,或许……是一些独门手段。”
卫青停顿了一下,却给了李方停一个崭新的希望。 转头叫来一人。 “去将陈医师请过来。”
“是!将军!”
小兵速速转身,朝着地牢外奔去。不一会,就带回了一个拿着药箝急匆匆跑来的陈医师。 看到躺在地上的人体,自觉的走进。 不过光看了几眼,他的眉头就紧锁。然后看了一眼李方停。 看见他眼神透亮,确定不是耍人拿一具尸体糊弄自己。 平静的一套诊断,陈医生从头看到尾,眼中的疑惑越来越深。 最后化为了一句。 “李将军,此人是谁?”
“……一个对军中重要之人。”
李方停停顿了一下回道,陈医师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确定可以脱去衣服,裸露的身体上残刀疤痕,细细密密由人缝制的线,可以看出由最初的粗细不均变为细如蜈蚣。 陈医生指尖从脖子滑到腹部。 沉思了一会,插入几个金针,就当从腰部扎到手部时。 陈医生的手一抖。 不过很快掩饰下来,继续扎上金针。很快人体上遍布的上百根针。 旁边的人看着,感觉浑身痛的很。